书名叫做《凤后毒心计》的小说,是作者“陌语moyu”最新创作完结的一部古代言情,主人公吕玦嬴夙,内容详情为:上辈子,她可真是惨——丈夫爱的不是她,儿子视她如洪水猛兽,孙子扬言长大后定要她不得好死! 结果,他们都先她一步死掉了,将偌大的江山丢给了她为了他们老刘家,她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没有一时不殚精竭虑,生生将自己给熬死了 可纵使如此,她也没落得半点好她为老刘家精挑细选出来的那个皇帝,他通过了她给的考验即位了,反手就在史书上给她留下牝鸡司晨、妒悍称制的恶名! 重来一次,她再也不要重复上辈子的悲剧,她要洗去这一身污名,用事实打脸那些污蔑她之人! 她,吕玦才是天选之人,谁娶她都能当皇帝!
第7章 小本买卖概不赊欠
赶了三天的路,终于抵达了……
沛县,河东市集
吕润喝停了马,回头冲着车里刚准备开口:
“大……”
头顶圆髻加帻,一袭深蓝细棉檐榆,刻意用焦木绘粗眉毛,扮作清秀男相的吕玦自马车帘布后探出头来,瞥了他一眼。
吕润赶忙改口:“大……大公子,河东集市到了,嘿嘿嘿……”
吕玦冲着自家憨憨二哥翻了下眼皮,低声道:“兄长怎得又忘了,你我兄弟二人,带着嫂子和小妹一起,自此你是长兄,玦乃兄之弟也!”
见吕玦不悦,吕润陪着笑脸:“这不叫习惯了嘛,以后二哥就记得了……”
说完又捂嘴,引得吕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吕润见状还傻笑,道:“大哥记得了,二弟莫恼。”
他们第一站便来的沛县,因为吕玦左思右想,怎么都不放心自家未来妹夫和刘酆一起厮混,决定还是将他也带走,远离刘酆为好。
也巧,自鲁地到咸阳路途遥远,单二哥吕润一个男子,恐路遇山匪,那便是不妙了。
若是有樊恚、周檗二位庇护左右,这一路上倒也安全。
所以按照记忆,吕玦指引着吕润驾车到了沛县上阳村,找到了樊恚的家中。但此时已近午间,樊恚家中仅有年迈老母在家。
樊恚有手艺在身,且樊母管教颇严,挣的钱不让他乱花全都帮他收着。
前两年才盖了两间敞亮的土房,家中又只有母子二人,所以往日里要是有路过的行脚,便都借宿他家。
吕玦先假意路过此地,人倦马乏,以借地歇脚,顺便讨口水为由,和樊母套了近乎,进了樊家。
樊恚以杀狗贩肉为生,故而家中那腥臊之气还是有的。但因为有吕玦事先提醒,一行人却是面不改色的进到院中,还是让樊母啧啧称奇:
“小公子,恁这样金贵滴人,俺都怕恁嫌弃,没想到恁脾性还怪好嘞。”(方言:小公子,你们这样金贵的人,我都怕你们嫌弃,没想到你们脾气还挺好的。)
吕玦未语先笑:“大娘肯借地给我们休息已是恩德,岂有嫌弃之理?再者,大娘家中收拾颇为爽利,可见大娘素日也是个洁净之人,甚好。”
吕润就是个憨憨,吕玦不让他吭声,他便一声不吭只傻笑。将马车停到院子里,松了马便拉去河边饮马,留下女眷在此。
谭氏和吕玥得了吕玦的叮嘱,也是少言多笑,偶尔应上两声。
因着都是女眷,樊母便将她们都嚷(方言:招呼)进了屋里。提了煨在火上的热水,倒了三碗给她们。
吕玦等人谢过樊母,喝过水后,吕玦便与樊母攀谈起来:
“大娘,怎得家中便只有你一人在,家里其他人呢?”
樊母倒是个热络地,有问必答:
“早年俺当家的上山打柴,让大虫给害了,斗留俺娘俩了。俺牞斗俺自孜葛儿扯布大滴,不过俺怪孝顺,可能干了,知道攒钱都没胡花。这两间屋斗是俺牞前脌起滴……(方言:早年我当家的上山打柴让老虎给咬死了,就留我们娘俩了。我儿子都是我自己养大的,不过我儿子挺孝顺,还能干,知道攒钱没有乱花,这两间屋子都是我儿子前两年新盖的。ps作者:之后再也不写方言了,统一官话,累死个人了!)”
“大娘也着实辛苦。我看这院子和屋里都收拾的挺齐整,干净利索的,定是大娘平日打理的吧。”
“那是,我儿在外赚钱养家,我这老婆子在家,可不得多收拾收拾。只有那懒汉懒婆子,才整天里在村里扯闲谝,我可不能。”
“大娘儿子是做什么的?”
“宰狗的,杀了肉便由我煮了到集市上卖,也能挣几个钱,咱家可不愁吃喝。”
……
不知是不是因着看到吕玦等人带着吕玥这个小姑娘,樊母说话时总有种莫名的“自豪感”,对自家格外的夸赞。
不过吕玦也能理解,现下的樊恚已经年过二十有二,普遍十三四岁就开始谈婚论嫁的大环境下,樊恚的婚事都成了樊母的心病了。
虽然看吕玦一行衣装金贵,想来也是富户子弟,她们家高攀不起,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看到适龄的女子便想着与自家儿子……
只能道一句:可怜天下爷娘心!
上阳村大多是娶不起媳妇,但也有“异类”,比如说樊恚这样的,他不是娶不起而是“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个杀狗贩肉的屠夫,想嫁他的他又瞧不上”,因此没少让樊母操碎了心。
与樊母聊了好一阵子,等吕润饮马回来后,吕玦便已经同樊母说好,借宿这里两日。
和吕润搭把手将车上的行李放进了樊家新房里,吕玦借口去逛逛,便同吕润一同驾马车去了河东市集,“偶遇”樊恚去了!
河东市集距离上阳村可不近,走路还要一个多时辰。
而樊恚之所以跑到这里来卖狗肉,则是因为他这两月认识个“朋友”,整天被那“朋友”赊狗肉。
这每日只见肉少不见钱,樊母不乐意了,追问之下才知道他是被那个阳里村的刘三儿刘酆给缠上了!
别看刘酆混了个泗水亭亭长的职务,但他每年挣的那几百个钱,哪里够他整日呼朋引伴的吃喝?偶然的际会下认识了樊恚,可不就缠了上来?
这一连两月,钱少了那么多,樊母当即便责令樊恚不准再与刘酆厮混一起,那河东市集也不准去了,宁可跑远些卖,也不能让那刘酆总占自家便宜不是?
樊恚是个孝子,见老娘发了火,生怕将她气出个好歹,这才顺了樊母的意,每天多走一个时辰的路,跑河东市集卖狗肉了。
吕玦懒得和自家傻哥哥计较,下了车让他找个树荫歇着,自己去逛市集。
吕润一开始还担心,但是吕玦却道自己一“男子”有甚好担心?
见自己又被自家妹妹“嫌弃”了,吕润只好勉强同意了。
吕玦一进市集倒没直接就奔去樊恚的摊子,而是东瞧瞧西看看,转了一会儿才靠近樊恚的摊子。结果不巧,一靠近就遇见了刘酆……
吕玦心道晦气,怎得偏生就撞见了他啊!
樊恚也是一脸的无奈,他都躲到河东集市来了,没想到刘酆竟然能追他到这儿!
他口拙嘴笨,怎得让刘酆一忽悠,又给他割了半斤狗肉。看着刘酆一口酒一口肉吃得喷香,他心里又犯了难,不知道晚上回去该如何跟家里老娘交代。
正巧,吕玦便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打老远儿就闻到了这香味儿,这狗肉怎么卖?”
樊恚一见生意上门,赶忙放下酒碗,起身迎了上去:“半斤狗肉八个钱或三丈布,大公子要多少?”
吕玦想了想,道:“先来半斤的。”
樊恚应了声,便招呼吕玦坐,他去剁肉来。
摊子不大,也就两张长桌,一张长桌能同时坐个三五人。刘酆坐了一桌,吕玦便在另一桌坐下。
由于肉都是煮好被樊恚用担子担来的,樊恚在洗了把手,就砍了半斤放到木盘中就给吕玦送了过去。
吕玦见状挑挑眉,她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的樊恚还会洗手。
上一世吕玦初见樊恚时,应当是在一年后,那时候樊母已死,樊恚可没现下这么讲究干净。每回到刘家吃饭喝酒时,吕玦就没见他主动洗过手,都是吕玦瞧不过眼让他去洗。
“店家可是那上阳村樊家人?”
见樊恚放下狗肉便要回刘酆那桌,吕玦忙出声问道。
樊恚一听,一脸迷糊:“大公子怎知俺家?”
吕玦哈哈一笑,道:“今日途经上阳村,人困马乏,便想找处歇脚,巧遇一户人家,茅舍较干净齐整,便上门叨扰。
大娘善谈,我家嫂子小妹便留于大娘那里休息,听闻大娘有一子在河东市集卖狗肉,便来瞧瞧热闹。”
一听吕玦竟然见了自家老娘,樊恚嘿嘿傻笑:“是这样啊,俺白日里要来市集卖狗肉,老娘都在家中。既然大公子借居俺家,难得缘分,这狗肉俺便不赚你钱,回头你给六个钱就成,俺收个本钱。”
刘酆听了樊恚的话,在那边直翻白眼,心中暗道樊恚是个“憨货”!
他心道:这大公子衣着不凡,一口的官话,一看就知道是不缺钱的主儿。若是他,要么狠宰这大公子一顿,要么分文不取,攀个交情,说不得日后能用得到呢?
吕玦听了也连忙摇头:“那怎么行,樊兄也是小本买卖,赚得也是辛苦钱,使不得使不得!”
樊恚蒲扇大的手摇了摇:“不碍的,某与大公子也颇投眼缘,按道理说纵使请了大公子这半斤狗肉也是使得的。只是……嘿嘿嘿……
家中老娘管钱,这每日回去都要交代,所以……嘿嘿嘿……”
樊恚嘿嘿的傻笑,看得吕玦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她竟不知,原来樊母在时,这樊恚居然是这样儿的,看着倒是新鲜有趣。
毕竟,和刘酆一起厮混久了后的樊恚,那叫一个暴脾气,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粗鲁的不行。娶了吕玥后,在外猛如虎,在家乖成狗。
原想着是自家小妹性子泼辣,才**他如此,却不想真正“高人”当属樊母才是!
余光瞥了一眼不断往自己这方偷眼打量的刘酆,吕玦嫌恶的差点儿翻了个白眼。一看就知道他心里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大聪明”,谁都想算计想结交。
吕玦眼眸一转,计上心来。
她笑着对樊恚道:“樊兄果真与大娘说的一般,忠厚仁义,豪爽大方。”
樊恚听吕玦说自家老娘夸自己,一脸的惊讶:“当真?俺娘还会夸俺?大公子可莫诓俺,俺娘平日里没少嫌俺憨……”
吕玦一听就笑了:“樊兄总是给那起子混吃混喝的无赖赊账,大娘可不得说你憨?”
一句话,说的刘酆差点儿蹦起来。尤其看见樊恚竟然也看向他,顿时心情很不美丽了。
他,刘酆,泗水亭亭长!大小也是个官儿,怎得赊个账还就成无赖了?
樊恚见刘酆得脸耷拉得老长,便知道他听见了,这是不乐意了,赶忙笑着道:
“不,不好这样说,都是朋友……朋友手头一时不宽裕,也是难免的。”
吕玦就是故意说给刘酆听的,余光瞥见刘酆脸色难看,她因为见到这家伙而变糟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能气到刘酆,她心里甭提多舒爽,哪里会让樊恚这“憨憨”给岔过去?
“樊兄啊,你啊,就是太忠厚老实了。手头不宽裕只是那起子没脸没皮家伙儿的托辞罢了,给不起钱就甭吃啊,吃东西给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可听大娘说了,那没脸没皮的家伙儿吃了你家两个多月的狗肉,几乎日日都来,吃了的有上百钱的狗肉都是赊账的。这上百钱,樊兄得卖多少狗肉才能赚回来?”
“这……”
樊恚看到刘酆的脸都黑了,也很为难。
这话是他娘说的,再说了,他娘说的也是实话啊,刘酆的确在他摊子上赊了上百钱。但,当着人面儿就说叨人家,樊恚有些尴尬。
吕玦打得就是这算盘,尴尬算什么?那上百个钱孝敬大娘不香吗?没得白白便宜了刘酆这狗东西!
她可是知道,刘酆打樊恚这里赊的账,可是一个子儿都没还过!
樊恚娶了吕玥后,他还舔着脸问樊恚:“我吃你狗肉,还你一美人儿,咱们兄弟可够意思?”
好像忘了,当初他可是想把吕玥许配给卢远的!逼得有情人不得不“生米煮成熟饭”,才能在一起。
当时他和卢远去“捉奸”,好家伙儿,差点儿没联手将樊恚打死!
“这位公子,你这话说的未免也太市侩了吧?”
刘酆终于憋不住,出声了!
吕玦心下一喜:来了,这狗东西终于憋不住了!哈哈,没想到吧,等的就是你主动插言!
虽然内心激动,但是吕玦面上却装得正义凌然。
她瞥着刘酆问道:“樊兄弟本就是做买卖,这不市侩如何养家糊口?”
刘酆一噎,但还强词狡辩:“大丈夫当以仗义为先,朋友一时手头不宽裕,又不是日后不还他,樊恚的仗义,怎得到公子口中便如此不堪了?”
吕玦讥笑:“仗义归仗义,但与买卖不能混为一谈。而且,凭甚总要樊兄弟一人仗义,两个多月了,怎不见那起子没脸没皮的家伙儿跟樊兄弟仗义一回,将赊欠的钱还了,也让樊兄弟能跟老娘交代?”
“那……那不是一时钱不凑手……”
“一日不凑手,也不能两个多月日日不凑手吧?再者说了,不凑手吃一顿两顿也就罢了,日日来吃,这是朋友?”
“这……”
“若是无钱就甭吃,谁家中没有困难?若是人人都来和樊兄弟交朋友,而后让他仗义无限期赊欠,那樊兄弟这买卖还怎么做?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因着吕玦故意扬声与刘酆辩,引来了周围人的驻足旁观。吕玦也趁机让人评理,她就是要当众揭了刘酆的虚假嘴脸,让他日后与樊恚彻底划清界限!
“一个钱一分货,小本买卖概不赊欠。这样才对,大家说是也不是?”
吕玦这一通话,说得樊恚也陷入了沉思——
这大公子说的……没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