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两人找了家大排档撸串。

按理说都从崂山下来一个多小时，柳梦璃个傻妮子，还是鬼附身似的时不时“嘿嘿”笑两声。

最绝的是烤韭菜端上来后，这丫头正咀嚼着韭菜，忽然又咧开嘴直乐。

当时她嘴里就喷出一些韭菜渣滓，直奔抱虚脑门而去。

给抱虚吓得也顾不得吃烤大腰子了，双手捧起她的脸，就去掰眼皮。

良久后，抱虚喘了口气：“你这也没被附身，没事呲着大牙花子笑什么玩意？”

柳梦璃甩头挣脱他的手，瞪着眼狠狠咬了口羊肉串。

“要你管！”

“神经病！”

抱虚没好气的骂了句，捧起大腰子撒气似的啃了几口。

第二天早上，抱虚刚起床，正对着镜子刮着胡子，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一手拿着刮胡刀，一手拉开门，原来是柳梦璃。

“什么事？”

柳梦璃的脸却“唰”地红了，垂下头不说话。

“你又怎么了？”

“前辈……你……你先穿好衣服吧，我待会再过来……”

抱虚闻言向下看了眼，嗨，原来自己只穿了个底裤。

他慌忙就要关门，可转念一想，不对啊，我这裹得也挺严实的啊！

于是，他重新拉开关到一半的房门，又伸出手拉住了转身要走的柳梦璃，语气中颇有几分认命似的无奈。

“算了！算了！反正都让你看完了，以后别不认账就行了！”

柳梦璃羞恼更甚，奋力想要挣开他。可她娇弱女子，哪里有老流氓的力气大。

两人一退一进过了两招，她就惊呼着“啊”，被扯进了抱虚的房间。

“诶，住手！”抱虚瞪着眼，屈指指着柳梦璃快掐到自己腰窝的纤手。

“我告诉你，我可没穿上衣，你再乱摸我，我可得喊非礼了！”

“大姑娘家家的，一点儿不害臊！”

柳梦璃红着脸，僵在半空的手掐也不是，不掐也不是。半晌后，她忽然闭紧了双眼，扯着嗓子喊道：“你混蛋！”

“混蛋？混蛋怎么了？古语有云：‘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我本是修道之人，要真是你说的混蛋，我的境界还高了去嘞！”

“你！”

柳梦璃杏眼滚圆，气的朱唇打颤。片刻后，她忽然转身，用力去拧转门锁。

“别拧了，”抱虚扬了扬手里的钥匙，“你拧不开的。”

“这样吧，我的胡子还没刮完，这就进卫生间关上门刮胡子。你有什么事，就站在门外禀报吧。”

他说着真走进了卫生间，“嘭”地关上了门。徒留下红了眼的柳梦璃，长指甲陷进了肉里。

过了会儿，抱虚没听到她说话，便在里面喊出了声。

“小柳啊，有什么事赶紧说吧，误了上头的命令，咱俩都得受罚。”

柳梦璃恨恨地剐了眼房门，抱虚的影子，正得意地映在半透明玻璃门上。

她忽然间很羡慕阿美莉卡的公民，毕竟那里持枪合法化，女人遇到这样的流氓，完全可以一梭子突突了他。

柳梦璃胡乱想了会儿，也只能空叹口气认命，隔着门向抱虚汇报了案情最新进展。

原来昨天晚上撸完串后，她就把在崂山上发生的事，全部用邮件发回了所里。

所里连夜彻查胶澳市最近两个月的入境名单，因是年关刚过，入境人员里，符合游魂们所说的腾格里省中年男人，只有三个。

一个是巴林旗人，来胶澳看姥娘；一个是乌拉善人，陪老婆来胶澳回娘家；一个是哲里木盟人，来胶澳游玩。

所里的指示，限抱虚与柳梦璃，最迟今天中午抵达腾格里省巴林旗。

原因很简单，这个巴林旗的中年男人，他姥娘就住在崂山风景区附近，而且昨天突然离开此地，具有重大嫌疑。

至于另外两个男人，所里已知会当地警力暗中监察。

玻璃门突然被“嗖”地被拉开了，抱虚从里面探出上半身，眼睛里闪着奇异的亮光。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柳梦璃被他癫狂的表情吓得退了几步，后背抵在了墙壁上。

她喃喃道：“前辈……什么早该想到的？”

抱虚瞟了眼他，嘴角泛起冷笑。

他抬腿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大摇大摆的样子，丝毫不在乎自己只穿了条底裤。

他走到床边，从椅子上捡起上衣，从桌子上捡起长裤，又从窗台上捡起袜子，然后当着柳梦璃的面开始穿衣服。

“梦璃啊，你说……你捂着脸干嘛？”

“什么年代了，不要这么保守，我都不怕吃亏，你怕什么？”

眼看着柳梦璃转身背对他，他又接着往下说。

“梦璃啊，你说这三个市有什么共同点？”

柳梦璃盯着门把手：“都在腾格里省东北部？”

“那不废话嘛！”

“啊，”他忽然点点头，“也不能说全是废话。”

“梦璃啊，你说得对，这三个市都在腾格里东北方向。可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和关外三省接壤。”

柳梦璃皱着眉思索半晌，不解地转过身，抱虚这时正往右脚上拽袜子。

“前辈，这有什么联系？”

“你想啊，这个妖人在败露后，竟然能看破结界，找到山中游魂的洞府，还逼着他们几百号鬼发誓。”

“如果这妖人只是个捡了本古书就修炼的凡人，那群游魂还不得撕碎了他，报拆家之仇？”

柳梦璃频频点头，美丽的大眼睛眨了又眨，长睫毛扑闪扑闪的上下翻动。

“前辈，你是说这妖人有点修为在身上？不对啊，那和关外三省有什么关联？”

抱虚白了眼他，走过来用刚摸过袜子的手，“咚”地弹了下她脑门。

“说你笨，你还不乐意。我问你，关外三省民间有什么本土信仰？”

“有什么信仰……哦，出马仙！”

“前辈，你是说这个人是出马弟子！”

“朽木可雕也，”抱虚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

“走！去巴林旗！”

坐上所里安排好的专机，两人在上午11点就抵达了腾格里省巴林旗。

虽说这个时代，复制粘贴式的工业化，已经让不同地域的城市没多大区别。但下机后，干硬的寒风吹到脸上，还是让抱虚梦回百年前的塞外草原。

谢绝了当地兄弟部门的接风邀请，抱虚两人来到了一号嫌犯附近。

带队盯梢的老刘，是个标准的塞外汉子，豪爽热情嗓门大。刚握完手没聊两句，就张罗着结案后，非要带抱虚两人去吃烤全羊，喝马奶酒。

依据老刘的情报，一号嫌犯叫黄三奇，37岁，从事倒腾海鲜的生意，日子过的还不错。

抱虚听完点点头，这倒也符合他最初的判断。如果墓中古书真是被人私下买卖，那买主家境一定比较优越。

可等到下午两点，黄三奇出现在视线里时，抱虚却失落的叹了口气。

这个黄三奇，长得不高、挺着肥腰、夹着公文包，说起话来五迷三道。

从他的面相看，他倒不是个富贵命，如今能有这个身家，估计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家里说不定供奉了些不好的东西。

但是，抱虚从他身上没看出半点出马仙的踪迹。

退一万步说，即使他真是凶手，那他也没本事找出山中游魂的洞府，更没本事逼着几百号游魂发毒誓。

“梦璃，咱们走吧，不是他。”

抱虚说完就要走，却被老刘张开双臂拦下。

“首长，您别急着走啊。这小子我知道，向来是为富不仁，为了钱欺行霸市，什么都做的出来。”

抱虚拍了拍老刘的肩膀：“刘队，我相信你说的话，也相信这小子肯定挣过不干净的钱。但这小子，不是本案的杀人凶手。”

“不如这样吧，劳烦兄弟们继续盯着他，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等我这边结了案，一定过来请大家喝酒。”

见抱虚去意已决，老刘也不好多留。他只能和抱虚约好，等到结了案，一定要重回巴林旗，让他尽地主之谊。

抱虚欣然允诺，带着柳梦璃坐上公车，开赴几百公里外的乌拉善。

抵达乌拉善时，天色已有些擦黑，二号嫌犯刚从火车站里出来。

他一手拎着大袋子，一手拉着大皮箱，肩上挂着女式包，旁边还跟着位河东狮吼。

可惜的是，抱虚不仅没从他身上看到出马仙的影子，反而看出这小子是个正经妻管严。家庭弟位这一块，算是被他体验明白了。

两人乘兴而来，再次败兴而归。

等到开车抵达哲里木盟时，已是晚上7点，柳梦璃窝在副驾位上睡得正香甜。

提起哲里木盟，这地方在网上还真有些名气。

首先是有好事者在论坛发帖，饶了八百个弯，横跨东西方两千多年历史，证明了罗马正统不在意大利、不在德意志、更不在俄罗斯，而是在哲里木盟下辖的一个区。

当时看完贴差点给抱虚笑死，但最好笑的是哲里木盟市的地图形状。

那个形状怎么说呢，真的真的好像一个鸡……

畸形的大炮！

两人打完电话等了会，哲里木盟这边立马派来了人员接应。

一番寒暄后，抱虚才知道三号嫌犯至今仍在胶澳市未归。更奇怪的是，三号嫌犯本来已经开车出了胶澳市，不知为何又半路折返。

抱虚皱紧眉头，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正思考着，接待的警员又说了件奇怪的事。

“三号嫌犯前几天和人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