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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对酒情意浓

且说中道贤这晚苦寻仇人未果，心里虽有迷乱与不快，但毕竟结识了恩人韦神，也算是因祸得福。

而且，他从韦神那里听到了越来越多的新鲜事，虽然有些事儿中道贤并不感兴趣，甚至也没法理解通透，但他越发笃定韦神就是一个挖不完的宝藏，指不定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与秘密。

于是中道贤借口害怕再次遭遇暗杀，便一把拉着韦神回了家。

原本百般焦急的妻子毕霞一见是丈夫安全回来了，瞬间喜上眉梢，心间巨大的石头落了地。

她并没有过问复仇的具体情况，也许从丈夫的良好的状况毕霞误以为复仇成功。

但不管如何，身为妻子的她打心眼里全力支持丈夫，无怨无悔地支持他的每一个选择。

毕霞见丈夫还带了一位陌生人，便知道中道贤此次外出又结识了新朋友，而且这位朋友显然长丈夫几岁，浓眉大眼、四肢健壮，结实得像几根铁柱。

她看到丈夫的示意，于是心领神会地整了一桌热腾腾的酒菜。

“弟妹，你也别顾着忙活，一起坐下来吃，来，别见外！”韦神客气地说道。

“哦，见笑了，我一个女人家家就不打搅你们了，你们慢用，我还别的事去里窝捯饬。”毕霞害羞地说道。

“唉，千万别这么说，我和贤弟刚刚恰巧也讨论过，女人怎么了？女人中不也有英雄豪杰？我们就不要分什么男女，这里没有外人，一起吧！贤弟，你别光吃啊，你倒是说句话呢！”韦神说道。

“既然韦神兄开口了，霞儿，你就一起坐下吧，到时也能帮衬着我们斟斟酒。”中道贤朝妻子努了努嘴，示意她坐下。

于是毕霞礼节性谦让了几下便坐了下来，但她严守传统女性的规矩，只是笑着聆听，似乎并不想参与男人们之间的对话。

最多在两个男人忘我地聊天过程中帮忙夹点菜到他们的碟子里，像是在提醒他们可别光顾着说，得吃上几口。

“韦神兄，我们真是相见恨晚啊！来，今天我们就不醉不归！”中道贤举起一杯酒不由分说地直接下肚。

“贤弟真是海量啊！今儿我们就来个不醉不归！”韦神跟着中道贤，将杯中酒倾倒进嘴里。

“只是，我还有一事一直弄不明白，不知韦神兄能否帮我指点迷津？”中道贤疑惑地问道。

“贤弟，你我之间不必遮遮掩掩，但说无妨！”韦神爽快地说道。

“韦神兄为何会对我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出手相救？”中道贤问道。

“江湖之上，遇到困难随便搭把手很正常，贤弟不必刨根问底。”韦神解释道。

“那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谁杀死了我爹？”中道贤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神情凝重地盯着韦神。

虽说这几回曲折的复仇之路稀释了他心中的怒火与愤懑，但这报仇的心思依旧像一座大山堵在他心口。

他需要搬开这块石头，疏通自己的心口。

“贤弟，说真的，我着实不确定，所以希望你能理解，别太神话我！”韦神迟疑地说道。

“不确定？不确定是不是意味着你知道些什么？知道而不讲明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中道贤揪着韦神的话不放。

“贤弟，容我说一句，即便你现在知道杀父仇人是谁，单凭你如今的功力耕云播雨掌第一式耕形式，又怎能奈何得了他？刚刚万有竹林的场景你也是看到，躺在地上的可都是江湖赫赫有名西天门的人，他们都奈何不了你的仇人，何况是你！”韦神反问道。

中道贤举起酒杯，咕噜噜一大口喝下了刚斟满的酒，无心应答。

或许时间会让他冷静了下来，于是他真的开始权衡起自己的实力，而一旦有了权衡便开始了优柔寡断。

“贤弟，还是听我一句劝吧！先把复仇这事放放，我们从长计议，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例子不用我再拿出来说吧。”韦神说道。

“我知道只有变得强大，才能消灭一切障碍。那你能教授我武功吗？我想学你的消石掌，我想变得像你那样厉害！”

中道贤见识过韦神的功力，他自认为武林之中少有这样身手的英雄豪杰，而当自己拥有了韦神的武功也自然会击败仇人，为父报仇。

“哈哈，贤弟，消石掌不是那么容易学的。”韦神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容易我也要学，天下无难事只怕苦心人！为了报仇我什么苦也愿意吃。”中道贤说完又是一骨碌喝下了杯中酒，呆呆地望着韦神。

话音刚落，只见韦神单手撑着桌边、双腿从凳子上越过，随后在空旷的院外来了几个后空翻，落地后右脚一蹬，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像个凶猛的老鹰捕猎一般从天而降，一掌劈在门前一块巨大的石头上。

只见硕大的石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像骨头断裂那般清脆利落，瞬间又都化成粉末，被一阵风刮得干干净净。

“你知道吗，就刚刚这一掌，要使出这样的功力得花费多久？”韦神问道。

“不知道！”中道贤老实道。

“那我告诉你，我练了近二十年！二十年啊！现在回头看起来，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啊，可人生又能有几个二十年？你又能坚持几个二十年？”韦神伟岸的身躯立于门外，那股大侠风范引得中道贤羡慕不已。

“二十年我是自然等不起，但有没有那种速成功？那种弹指一挥间就能学会的，像翻书那般，捋一遍就能全部吸收到大脑中外化到行为中的？”中道贤激动地说道。

“哈哈哈，浮躁，太浮躁了！什么功夫能一朝半夕就习会？不要相信那些不着调的成功学传说。要知道速成的东西一定不是精品，在决斗中一定会被淘汰。”韦神教训道。

中道贤霎时间又沉默了，他举起白酒不由分说地一骨碌全部下肚，酒似刀一般狠狠地割着他的喉咙，他的胃，他的心窝。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韦神见中道贤不快，故弄玄虚道。

“哦，你有什么法子？”中道贤两眼发光，提起了精神。

“除非，这个人是，是，中道贤！”韦神一个腾空鱼跃前滚翻，直接坐到了凳子上，眼睛似火焰山在烶烶燃烧着。

接着，他又生怕刚刚自己没讲清楚，对着中道贤坚定地说道：“只有你能做到，前提是，当你拥有夺！命！剑！”

韦神故意拉长了夺命剑这三个字的音和调，尽管他苦心积虑唤醒低迷的中道贤，但这似乎并不能激起他一丝涟漪。

“又是夺命剑，什么夺命剑？一把破剑能掀起什么风浪？韦神兄，你和他们一样从来都不讲清楚，更没人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谁又会去相信这些杜撰出的谣言呢？至少我不会！”中道贤不屑地说道。

“哈哈，贤弟，不是不会，只是时候未到。一切都讲求个缘分，属于你的东西它永远也跑不了。而当这种缘分一旦到来，你拦也拦不住！”韦神意味深长地说道。

“可是，那把夺命剑真的有江湖中传言的那么厉害吗？”中道贤小心翼翼地问道。

“贤弟，有过之而无不及！300年了，整整300年！没有人见过这把剑，更没有人领教过这把剑的威力，但有人领教过剑魔的威力。它为剑魔所造，又反噬剑魔，威力不由分说。这300年来，这把灵剑一直在找寻自己的主人。假如某一天，当这把灵剑遇到自己心仪的主人，那么它自然会觉醒般大展神威。据说，灵剑因吞噬了魔剑而拥有了灵魂与意识，这次觉醒后它将会与自己的主人融为一体，不会再去吞噬他。也就是说······”韦神抿了抿杯中的酒，眼睛虚空地看着前方。

“贤弟，也就是说什么？为什么不说了？”中道贤急迫地问道。

“也就是说夺命剑将会与自己的主人达成江湖上所谓的剑人合一。这种状态上古以来一直是高人梦寐以求的结果，只可惜从未出现过。倘若这次成功，将是开创性的，最后的威力也无人可以估量。”韦神耐心地回答道。

“所以按照你的逻辑，夺命剑最后所选的主人是我，而那些杀我爹的人也是为了引出我然后铲除我，防止夺命剑落入我手。因为按照你的说法，夺命剑一旦落入我手，后果没法控制？”中道贤若有所思地推论到。

“不错，夺命剑一旦找到自己的主人，那将会是一场不可估量的江湖洗牌，不管这个洗牌是正当的还是不当的，当今的权贵绝不容许打破现下的平衡。所以不管你是善是恶，既没有人敢去赌，因为一旦赌输，陪送的是整个武林性命。又没人敢去保，因为你得罪的是如今整个武林，谁保就是得罪整个武林。”韦神忧郁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暗地里帮助我？你不怕得罪整个武林？或者你不怕我有朝一日拿到夺命剑后我魔性大发血洗武林吗？”

中道贤盯着韦神，他始终不明白这位熟悉的陌生人出于什么样的动机解救他，他也从来不相信平庸的自己能拥有如此这般的神力。

辛苦而又平凡了几十年，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砸到自己头上，反而倒霉事儿一个不少时常光顾。

苍天从来都是欺负、玩弄老实人。所以中道贤的话语中夹带着一丝丝嘲讽，即嘲讽自己，又嘲讽韦神。

“贤弟，真没有什么动机，只凭我相信你。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你，便知你是善良的。如果有机会，我必须捍卫善良，因为倘若我不去，一定会有其他人站出来，这大概也是中原武林繁华至今的根源吧！”

韦神那么坚定从容，那句“我相信你”深深触动中道贤脆弱的心。

还有什么样的力量能比一个真心朋友的信任更迷人、更持久？

中道贤端起酒杯狠狠地撞击了韦神的酒杯，并对着自己的妻子毕霞吆喝道：“来，我们夫妻俩一起敬一下恩人，这个兄弟我中道贤认定了！韦神兄，来，干了！”

“好，难得如此爽快，我们干了这杯中酒！”韦神戆直地吆喝道。

于是，三个人同时站立了起来，犹如三杆旗帜，猛地抬头喝下了杯中酒。

随后借着酒精迷人的魅力，韦神拿起了长条树枝在饭桌旁舞动了起来。

那树枝似剑，来回穿梭，剑气裹挟着树枝不停地闪烁着。

原来韦神的剑法也是举世无双！

那树枝又似舞者的魔法拐杖，配合韦神淋漓尽致地展示着每一个细致入微动作的无限魅力。

“难得韦神兄如此雅兴，夫人，我们也来助兴！去，把你的那台琵琶抱出来，一起为韦神兄伴曲！”

言毕，毕霞优雅地走进房间里取出了琵琶端坐在酒桌上轻盈地弹奏着。

“星当空，

月朦胧，

琵琶声脆剑如虹，

美酒佳人情意浓。”

中道贤应着曲、踩着舞高昂地吟起了自创的诗。

如果上一刻杀父之仇还占据了他人生的全部，此刻他已彻底把这个烫手山芋抛在九霄云外而完全沉浸在了快活地生活中。

他需要生活，就像他需要活着一样。

因为活着，所以生活，而生活永远意味着明天，明天则代表着希望。怀揣着希望生活才是每个普通人的真实。

中道贤是普通人，他必然拥有这般真实。

清静的夜即将逝去，悠扬的琵琶声越来越浓厚，韦神的棍棒剑术越来越恣意疯狂。

只是须臾之间，琵琶的声音来了个180°个大调转，犹如水在冷冻的冰下流动时受阻而发出的艰涩低沉、呜咽断续声，又似燥热的夏季接连不断的闷雷滚滚而来。

这声音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黑黢黢的夜，穿透了韦神和中道贤的身体。

不知不觉中，在那热烈的情景下，韦神与中道贤双双昏倒在地，全都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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