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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速之客

正如方宇想象的那样，隐然寺门前，站着一群大约十人余的和尚。他们身着淡黄色布衣，脸上挂着与之身份毫不匹配的凶狠。

这就是来踢馆的。

空无一眼就看到那带头的样貌，无奈，但也只能笑着迎上去。

“这不法海师弟吗，怎么有空来我们这穷乡僻壤？”

法海也呵呵道：“师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凑巧，在山下的府城办了点事，想着离你这挺近的，就来看看。”

“可真是巧了，进来坐坐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法海领着一群和尚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直接往大殿而去。

空无脸色凝重，深知今日这一难怕是躲不过了。

法海身后紧跟着的两名和尚就没他那样虚假，刚踏入大门，就开始东张西望，一副街瘤子的模样。

时不时，两人还不忘往边上的几个人身上故意蹭一蹭，以展示自己嚣张的气焰。

大师兄空明身高一米八五，体型健硕，他可忍不了如此挑衅。

等到上台阶时，两人更加放肆，开始随意拍打起扶手上的小石雕。

空明见状，忍不住，直接破口大骂：“两位，有什么事冲我来，何必对着石块动手动脚！”

眼见大师兄都说话了，其他的师兄弟们一下子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开始大声吵闹起来。

“你这家伙，一直往我身边撞，是几个意思啊！”

“诶，撞得就是你，怎么着了！”

“什么意思啊，今天来我们这找茬了是不是啊！”

“别乱说，我可是跟着师父前来你们这穷困潦倒的隐然寺学习的，要不是师父发话，我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还有这么破烂的寺庙呢。”

他说完，引得那群人开怀大笑起来。

法海终究是要给空无一些面子的，立马大声喊道：“放肆！悟本，不得无礼！”

他假装一番，而后又连忙给空无道歉：“师兄，还请原谅，是师弟我管教无方。”

“无碍，无碍。空明，空旭，你们俩也给别人道个歉吧。”

两人憋着一股气还没发泄，现在又被师父训斥一顿，更是火气十足。

“不得无礼，快点道歉！”

空无又大喊一句，空明，空旭只好默默低下头，忍着脾气，压低嗓子说：“各位师兄师弟，对不起。”

面对这突然的示弱，悟本等人，只会是更加张狂，笑着接受了两人的道歉。

两群人接下来就安静了不少，一同走过台阶，穿过小圆形香火坛，踏入大殿内。

隐然寺香火稀少，庙里供奉的佛祖神明却是一个也不落下。

正**的便是由黄金包裹全身，总高近十米的佛祖，他盘坐在大殿上，眯着眼，露出安详的神情。身前摆放着由五师兄空行每日都更换的水果贡品，再前面就是二乘三共六张草编织而成的坐垫，用以跪拜。

佛祖左右两侧便是罗汉与四大天王，身高近两米，全都盘坐在石凳上，身前也都摆满了贡品。

在佛祖后边，还有四座菩萨像，左右各两座，中间隔着一块空墙面。

除了佛祖，余下的十多座雕像，看上去都是年久失修的惨状。

身上，脸上，衣服上，都出现有漆块掉落的痕迹。

毕竟是和尚，对佛祖的敬畏不可没有。一行人从左拜到右，从前拜到后。整整花了一个多小时，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松懈。

而那群从富贵地方赶来的和尚，拜完后，自然是又要对这些地方指指点点。

法海与空无两位各自寺庙的领军人，分别隔了一张垫子一左一右坐在佛祖面前。

“师兄，师父可说过，作为一方寺庙方丈住持，那是一定要为这个寺庙全心全力考虑。依我看，你们这地方出现如此惨淡的经营状况，可跟你脱不了干系啊。”

“那是，师弟教育得对，还想多请问一句，依照师弟的想法，下一步我该怎么办呢？”

“师兄，我们俩同出一家门，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依我看，我可以代表我们富贵寺向你们隐然寺捐献一年五十万的资金用于修补佛像。”

这五十万三个字一出，隐然寺这边的和尚就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他们大多都是安分守己的人，在这山上生活了二三十年，可不见过有那么多钱，自然是惊讶无比。寺里最有见识的两个人现在还被关在后山上啃树皮，若他们现在在现场，指不定会对着身边的人说：“淡定，小场面，我们俩每次下山吃东西都要花这么多钱。”

“师弟，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白白掏出钱给我们，怕是还有什么后续条件吧。”

法海冷笑，脸部突然变得邪恶起来，说：“师兄果然是师兄，聪明。我今儿来，还真有一事想与师兄商量商量。”

空无听后，已经可以隐约感觉到是什么事，立马回绝道：“师弟，除了那，别的我们可以慢慢谈。”

“师兄啊，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你为何还要守着陈旧？你知道吗，那块匾，可价值千金啊！我们只要在两个月后的全国交流会上拿出去，给别人一看。你别说五十万了，就算是五百万，它也能给我们挣回来！”

法海说着，仿佛眼中都已经看到五百万现金正躺在那向他招着手。

“多说无碍。”空无随即起身，“师弟还是请回吧。空海，送客！”

“是。”

空海立刻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招呼着对面那群和尚快快离开。

法海岂能容忍事情发展成这样，来之前，他可是在富贵寺的股东大会上放出狠话，今日必定带回那块匾，若是失败，自己便主动请辞。

他也站起身来，心想，软的不行，那我就来硬的！

“师兄，那你可别管我不客气了。”

空无向左边瞄了一眼。

“怎么，你难不成还想把我这地方给砸了？”

此话一出，隐然寺的和尚自然是听懂了其中的含义，个个往前踏了半步，挺直着躯干，朝着对面狠狠瞪去。

富贵寺的和尚们，大多都是好日子过多了，没有一个人的体格可以与之抗衡。

打架自然是不行，法海深知这个道理，他脑袋一动，想出个妙计。

“师兄，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们可不会动粗。”

他连忙示意身后的人都放松下来，就他们那小身材，拿什么跟对面那群天天啃馒头豆腐青菜，扫地爬山的人斗。

“既然我们都是和尚，那自然是要做到对经书倒背如流的境界。不知师兄有无意愿，跟我们比一场念经啊？”

“念经？”

空无及其弟子们都失了神。

不是他们不会背，而是真的因为寺庙经费有限，寺里藏书有限。两个手掌都能数清楚书的本数，其间有三本被寺里的橘猫破坏了大半部分，还有两本被二师兄带下山去游说普通人。

念经比赛，这与富贵寺的他们比，就是一场毫无胜算的较量。

“怎么，师兄，不会贵寺连书都买不起了吧。”

空无咬紧牙关，皱起眉头，心一绝，似乎语调都因此而高了不少。

“比就比，怎么个比法，你说，我们奉陪到底！”

法海朝身后比了个手势，一个光头从人群中钻出来，手上还抱着一块黑色的薄物。

“我徒弟手上这是最新款的电子设备，名为平板电脑，想必你们都没见过，给你们开开眼。”

那人捧着平板就朝对面走去，像个展览小姐般，从左到右走了一遍。

隐然寺的众人自然对这玩意儿感到无比好奇，要知道，在这地方，最先进的只不过是师父床头那方块。还必须等到他老人家心情好，众人才有机会见上一面，围着师父听那小东西发出滋滋的说话声。师父炫耀着说，那是收音机，可花了他好多大洋才买回来的，珍惜的不得了。

“规则很简单，这个平板电脑里面呢，包含了古今中外共计百余本重要书籍资料，我们抽签，一二三四五，抽到一呢就背第一本，抽到二呢就背第二本，以此类推，很简单吧。”

话虽如此，可总共有一百多本，这可不算轻松，空无表面淡定自如，内心却已万分紧张。

“对了，再补充一句。”法海说着就又坐了下去，旁边两个识趣的和尚还做出帮他扇风的姿势。现在已是深秋，算是凉快，这动作无非就是在显摆自己的优势巨大，你拿什么跟我斗。

“为了公平起见，免得传出去说我们两个倚老卖老，这比赛，我跟师兄你，都不允许参加。等轮到哪个不会背了，那就算输。怎么样，师兄，这公平吧。”

空无听到这话，就差没有直接给他来个当头一棒。

公平？公平就是你拿着这什么鬼东西跟我们只有几本书的地方来比谁会的多？

但是自己理亏，书少这能怪到谁去，空无暗自心想，等今天结束，必须得缩减餐费，多买点书。

“好。空明，你先上。”

“是。”

空明随即向前走了一小步，对面也紧跟着派出了刚刚与之有所摩擦的悟本。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开始急剧升温起来。

空无知道空明纵使是在场这读过经书最多的人，可也不出十本啊。他只好在心中默念：“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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