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英语早自习，要听写七单元单词，你准备好了？”曾多多拿手指戳戳清雨的语文书。

“大概准备好了。”

曾多多翻白眼，“大概？”把食堂买的馒头拿出来，大大啃了一口馒头，口齿不清道，“错了五个以上整个单元罚抄五遍的！”

清雨看得眼角抽了抽，微笑着问：“你准备好了？”

“……”曾多多表情一沉，沉重地吐出两个字，“没有。”然后将馒头叼在嘴里，在桌上堆着的一大摞书里抽出英语书，拿下馒头，扭头对清雨郑重地说，“我看书了。”仿佛奔赴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清雨被曾多多这一连串行为弄得哭笑不得。见到林华音来了，对她温然一笑。

“你在看语文书？”林华音和何叶走进来，看到清雨的语文书有些奇怪。

“先看一会儿。”清雨答。

林华音倒没说什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清雨才发现，她刚才拎的是早餐。

“哟！又是赵丛睿给你买的？”何叶拉开椅子坐下，问道，还似有似无的瞥的清雨一眼。

“爱心早餐嘛——”曾多多盯着英语书头也不抬地补充一句。

“分一点儿？”何叶趴在桌上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给给给。”林华音把塑料口袋拎在清雨桌上，一副任你们拿的样子。

何叶和曾多多一点儿没客气，用手拿了小笼包就往嘴里塞。看来，这事她们已经得心应手了。

见林华音看着自己，示意自己拿。清雨笑笑，“谢谢，我才吃完面不久，现在还有点撑。”

“你——”

上课铃响了，打断了林华音说话。林华音嗔了她一眼，拎着早餐去了后阳台。杜鹃规定，早自习铃响，不准在教室吃东西，可以在教室外面吃。很是人性化。

清雨放好语文书，又拿出英语书，翻到单词表，开始记。

临下早自习十分钟听写。交本子的时候，看到一个个苦瓜一样的脸，蔫头蔫脑的。

“完了，五遍跑不掉了。”周明瘫在座位上，半死不活的。

刘成君等老师最后一步跨出教室，贼眉鼠眼地说，“小明同学，要不要我教你一招呀？”

“什么？”周明转头问。顺带着同桌胡强转过来，求知若渴。

刘成君没说话，只是敲了敲自己的桌子。周明和胡强疑惑地站起来，凑近了看。看到桌子上铅笔写的密密麻麻地单词，默默地朝刘成君竖起了大拇指。

清雨在旁边也是叹为观止。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刘成君洋洋自得。

“刘成君！”英语老师去而复返，在教室门口冷着一张脸喊。“英语考试次次三四十分，次次听写你倒是能全对！本子拿下去抄二十遍！”

“噗嗤……呵呵呵呵呵……”周围的同学都没忍住。

刘成君拿着本子苦着一张脸回来，瞧着一个个幸灾乐祸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果然，独门秘籍是不能公之于众的。”

周明勾住他的脖子往外拖，“你行了你，全班作弊的谁没被发现过？李老师聪明着呢！走，上厕所去！”

“急转，我敬你是条汉子！”坐在另一边的黄金突然喊了起来。

才走了两步刘成君和周明倒回来。原本被英语抽干了力气趴在桌子上的同学也被喊得精神了起来，纷纷坐直，怀着兴味问：“怎么了怎么了？”

清雨：“……”大家可以不那么明显吗？

“瞧瞧。”黄金拿着手机过来，拨放了一条视频。旁边的几个人也起身，伸着脑袋凑了过来，看到清雨咬牙一使劲儿那一幕，还不约而同地发出“嘶”的一声。

视频看完，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夸张得不行。

“清雨，你太牛了！”曾多多哇哇叫。

清雨哭笑不得。

“什么什么？黄金，发在小群里！”赵江喊。

“急转，你火了，知道吗？”黄金挤眉弄眼地说，“昨晚上这视频就快传遍整个男生宿舍了，你看，今儿门口是不是多了些陌生人？”

还有几人点头附和。

清雨一愣，“火什么火，我连班上人都认不全呢，还多了陌生人，”她郁闷得不行，急忙赶人，“马上上课了，你快回去吧！”

“也是，”黄金点点头，“急转，火了要带我飞呀！”

“飞你的头！”清雨笑骂。

“你脚没事了吧？”刘成君瞧了瞧她的脚，没瞧出什么来，问道。

清雨心里一暖，笑道：“没事了，行动自如。”

“不过，确实挺生猛的。”说完还点点头，煞有其事的样子。

“生猛。”周明附和。

“生猛加一。”胡强边说还边冲清雨点点头。

清雨无言以对。

“痛不痛？”曾多多趴到她桌上问。

清雨心里微暖，这么多人，只她一个问痛不痛。“你说昨晚还是现在？”

“昨晚呀！”

“痛死了。”清雨实话实说。猜到她还要问，便解答道，“那时候医院都下班了，我自己学过类似的自救课程。”

“喔……”曾多多长长的一声，然后双眼发亮，“你好酷哟！”

清雨：“……”

何叶在一旁撇了撇嘴，觉得这些人真是小题大作。

没想到一个视频，让杜鹃也知道了，还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询问情况。清雨再三保证才免去医院半日游。

清雨才出教室，何叶就拍了拍前面曾多多和林华音，“你们有没有觉得，杜老师很关心清雨呀？”

“杜老师不是一直很关心我们吗？”曾多多一脸不解，“而且清雨才来，肯定会多关心关心嘛。”

何叶没有看她，直接对林华音道：“我总觉得杜老师看清雨的眼神好像很怜惜，你们说是不是跟清雨转学有关呀？”

“不知道耶。”

“哎呀，关心关心也没啥嘛？杜老师本来人就好。”

何叶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中午，清雨回家吃过饭，看了半个小时的书，躺床上午休到两点钟。

走到小区门口，半天没瞧着有三轮车，认命地走路。才走了几米远，一辆自行车陡然停在了她旁边，吓了她一大跳。惊魂未定地看过去，赵丛睿坐在自行车上，长腿踩地，朝她这边微侧着脸，斜看着她。

侧脸十分好看。

“呃，有事？”清雨有些摸不准这人要干什么。

赵丛睿很不耐烦地说：“上来。”似乎谁逼着他一样。

清雨：“……我等三轮车就好，谢谢了。”

“嘿，你这人，让你上来就上来！废话还挺多，三轮车不要钱的？”说着，十分不爽地伸手拽了她一把，将人拽到后座旁，瞪她，“上来，快点！”

本来可以一阵风似的从她旁边过去，可是她不敢用力的右脚像是挥之不去的阴云总是浮现，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捏了刹车。觉得自己有点抽风。谁让她那么惨？

清雨摸了摸鼻子，跨坐上去。双脚向后抬起来，双手抓住了后座上的钢条。

一路都是下坡，风呼啦啦吹过耳畔。清雨已经放弃规束自己的头发，任由它们在风中群魔乱舞。两边的风景飞快后退，一辆脚蹬自行车，在下坡路上，骑出了风驰电掣的感觉。尤其还有些刺激环节，比如夹缝求生，弯道超车，减速带跳跃，擦着路人袖子过红绿灯……

坐辆自行车，坐得惊心动魄。

清雨抓着后座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一直过了桥两三百米，才有缓坡。虽然缓，但载了个人，蹬上去得费些力气。这处离学校已经很近了，最多五百米距离。

“我就在这儿下吧，谢谢了。”清雨道。

赵丛睿捏了刹车。清雨跳下自行车，认真地道了谢。听到他鼻孔哼出一声“嗯”，待人又往前走了几米，才拍了拍刚刚受了刺激的心脏，缓缓呼出一口气，惊魂未定。

她现在特别想发一条朋友圈：坐自行车，坐得心惊肉跳。

这一条路，直到学校都是新旧参半的房子。瓦房，砖房，平房挨在一起。大多粉刷了一遍做着小生意，卖快餐盒饭的较多。粉刷后虽看不见原来斑驳的墙体，却能瞧清楚上面的坑坑洼洼。三三两两学生坐在桌子旁狼吞虎咽。

这条街走到头，左拐走四五百米就是校门。这一条街，左边是商铺，离学校更近，卖奶茶的，文具的，小型超市也多了起来。最扎眼的是卖眼镜的。右边便是学校的围墙。茂盛的蔷薇藤从里面扑了出来，这会儿还零星的开着几朵花。可以想象，若是花开满枝该是怎样的盛景。

据说这一处还是县城的网红墙，在繁花似锦的时候，一些情侣的也喜欢来此拍婚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