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在书店淘书，把一些比较干净的，没有损坏的，没有乱涂乱画的，自己没有的书挑出来，一本一本放好，又对着笔记本清点要买的那些资料。最后整理了两大口袋的东西，那种卖皮鞋的购物袋。

拎着书从书店出来，清雨直接上了三轮车。把东西送到小区门卫室，又转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早上的菜都很新鲜，绿的鲜嫩鲜嫩，红的娇嫩新鲜。细长的条椒，深绿的黄瓜，脆嫩的小白菜……站在摊贩那里挑胡萝卜的时候，恍然看见卖菜的阿姨冲她使眼色。清雨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灰色衣服的人飞快钻进人群。

一摸衣兜，钱包不见了！

她立刻放下手里的菜追了过去。大喊，“他偷我钱！帮我抓住他！”

路人纷纷闪避开，也有帮忙喊的，也有跟着追的。那小偷飞快地在人群中穿梭，左闪又突，最后被一个男生斜刺里绊了一脚摔倒在地。还不等人抓，那人顺手把清雨的钱包一抛，扭身就跑。

男生接住钱包，没有继续追。把钱包递给跑过来的清雨，“别追，钱包回来就行了。”

“谢谢你！”清雨接过，气喘吁吁，“我请你喝奶茶……吧！”

“不用了，举手之劳。”男生笑着说。没等清雨说话，就转身走了。

周围人围过来问清雨有没有事，纷纷骂了两句小偷猖獗，又劝清雨要看好钱财，还让清雨小心报复。清雨只好停住脚步连连道谢。转身想继续去买刚才看好的胡萝卜，却看到赵丛睿，正古古怪怪地看着她。

“你可真是胆子大。”赵丛睿道。

清雨：“哪里就胆子大了，他偷我钱，我追回钱而已。”

“你就不怕他行凶？”

“不会吧，这么多人呢！”清雨扫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

“呵。”赵丛睿不置可否。只是又不经意间想起了杜鹃说过的话。

“小睿！”一个女人在小摊面前喊。

赵丛睿和清雨挥了挥手，连忙走过去。清雨看着他不耐烦地接过女人递过来的小白菜，拎在手里。发觉清雨看他，瞪回来一眼。

清雨耸肩，笑了笑，转开视线继续买自己的菜。

短暂的假日很快过去，紧锣密鼓的学习又继续。

天空飘起了细细软软的毛毛雨，云层很低，低得好似站在楼顶伸手就能摸到。

清雨吃完了面付钱的时候，她才想起，钱包在家里茶几上……这可糗大了！

她看了看忙里忙外的老板及在店中不断端面收碗收钱的店员，又瞧了瞧满座的客人，踌躇，犹豫，恼恨……实在没有勇气向老板说赊账，甚至希望脚底下能冒出五元钱。

……真是太尴尬了！

正不知所措，纠结万分，一头醒目的红色扎进了视野，清雨眼睛瞬间就亮了！跟同学借，总比赊账好一点，心一横，起身走到赵丛睿桌前，尴尬道，“那个，赵丛睿你好，我忘了带钱，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借点儿给我付面钱？”

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脸了！

赵丛睿有些意外，抬头看着满脸通红，恨不得马上消失的清雨，点了点头，从包里摸出5块钱递过去。清雨忙接过，连声说着谢谢，转身找店员付钱。然后拎起包急冲冲往外走，路过赵丛睿，还硬是逼自己停下来，挤出笑又道了谢，说了声再见。

看着跑得飞快的清雨，赵丛睿挑了挑眉。这玩意儿还会害羞？哼。他摸了摸已经消肿不痛的脸，自己真是太大度了！

“切，没钱吃什么面。”赵丛睿对面的女生不屑地切了一声。

赵丛睿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毛毛雨渐渐转变成了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课间操不做，大家欢呼了片刻，就被数学老师捧进来的卷子压迫成哀嚎。

嚎是嚎，一个个匆匆去上了厕所乖乖地坐回位置接受数学题的洗礼。

“哎，你们看到那条朋友圈没有？”

“哪条？”

“就是有人吃不起面，向赵丛睿借钱那条朋友圈。”

“不会吧？现在还有人吃不起面？不过，实在没钱，干嘛还去下馆子？”

“听说……是故意的。”

“哎嘛，心机这么深的？”

清雨抿着嘴，默默从厕所出来。不经意地扫了眼那两个排队等上厕所的女生，是其他班的。现在网络太发达了也不太好，唉。

也许上周的考试让数学老师印象深刻，所以考试的时候，老师基本站在清雨的旁边，不时点点头。清雨没什么感觉，但是旁边的刘成君呀，曾多多呀，还有周明那些，只觉压力山大，做题做得冷汗岑岑。

生怕老师一不留神，就看到自己的卷子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

遮遮掩掩，手忙脚乱……

这卷子一直做到第三节课下课。老师率先收了清雨的卷子，然后一脸蔑视的看着全班，“呵，我现在已经不想改你们的卷子了。”

黄金：“是是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我们懂！”

陈晨：“我们太懂了！”

汪春梅：“老师，要不把卷子还给我们？”

刘颖：“对对对，我们这些旧爱也怕伤了您老人家的心。”

数学老师飞出去几颗粉笔头，笑骂：“一群猴玩意儿！马上上课了，还不去厕所？”

一众人嗷嗷叫着又着急忙慌的去上了个厕所，上第四节地理课。地理老师号称憋死你，也不让你上课期间去厕所。如果非要去，定时。回来迟了有得你受的。

第四节课下课铃声一响，清雨就像风一样刮出了教室。她要回去拿钱包，借钱的感觉真是太过于酸爽，她一点都不想再体会。三轮车都不敢坐，完全是一路小跑回家。一开门就是饭菜香，本来不饿的肚子一下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了。

才坐上桌子，阿婆递来一个功能机，崭新的，“赔给你。”

清雨：“……”

她想起了自己那个借给小老太太玩“植物大战僵尸”最后被肢解得粉身碎骨的手机。这赔偿，够敷衍。

早上的雨似乎就是个恶作剧，这会儿又是蓝天白云，艳阳高照了。

吃饭，午休，特意记得拿钱包，在小区门口多等了十来分钟，也没见着赵丛睿，清雨只好坐了三轮车回学校。直奔高三19班。

赵丛睿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清雨抓了路过的周许，让他帮忙叫一叫人。周许一副“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怎么不知道”的八卦表情，把人叫出来，还歪靠在门边，兴趣盎然地盯着这边。

“谢谢你借我的钱。”赵丛睿才站稳还没来得及开口，清雨低着头双手把一张崭新的五元递过去。

这十分真诚又有礼的姿势把赵丛睿弄懵了。望着清雨的头顶，这个女生的发丝很是细密，很是柔软的样子，听说头发软的人，性子也比较软——

面前的人半天没有反应，清雨已经感觉到路过的人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逐渐增多，并从好奇打量变成了八卦兴味……

“我先回教室了，谢谢了啊。”清雨一把抓过赵丛睿的手，把钱塞进他掌心，转身就跑。

赵丛睿望着清雨的背影，一时间怔愣住了。手上还残留了温软的触感……

周许凑上来撞了撞赵丛睿的胳膊，“你想什么呢？人家递了半天也不接，有想法？”

赵丛睿：“……”他斜了笑得贱兮兮的周许一眼，“你可真够有想法的。”双手插兜，进了教室。

“也是，你都有校花本花了。”周许随之进门，“对了，周六去唱歌怎么样？老崔生日。”

“行啊。”

回到教室，清雨到得不早不迟。进教室，一眼就看见钟声在看书了。察觉有人进来，抬头看过来，朝清雨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清雨也连忙点点头，然后不由得发笑，感觉像那会儿的卧底接头。

清雨觉得有人看她的眼神不大对劲，一种审视又似乎很惊奇的眼神。直到何叶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早上向赵丛睿借钱了？”而林华音在一边似乎是在认真看书，但是身体却轻微地向这边转了一点点。

“很尴尬啦，早上出门没带钱。”清雨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

“手机也没带吗？”何叶继续问。

清雨更尴尬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手机坏了。”说着掏出中午才到手的功能机，“这个支付不了呀！”

几人看到清雨的功能机震惊了。虽然看着全新，但是它真的很久没有出现在学生的手上过了。现在几百块就能买一个智能机，谁还揣一个功能机呀……

天气凉爽了一上午，太阳出来，电风扇也呼啦啦转起来了。四节下午课结束，已经是五点半了。

六点四十五是晚读时间。赵江从教室外面一路眉开眼笑的奔进来，上了讲台，把黑板刷在讲桌上拍得震天响，“大家停一停！哎，停一停！”

大家停下手里的事，有人起哄，闹“什么事这么大张旗鼓啊？”

“快说快说！”

黄金笑得蠢兮兮的，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提了一鼓鼓囊囊的黑口袋立在教室门口。

“恭喜黄金脱单，有请！”赵江率先鼓掌。

教室里的人立刻响应，鼓掌，吹口哨，拍桌子，嘈杂得乌泱泱的。

黄金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打开黑口袋，从进门开始，挨个儿给每个同学发糖，还逼着每个人与他握手，还要说一句祝福语。连一向跟他不和的楚忆和一向不搭理人的袁野都没有幸免。

说的祝福语，前面几个常见的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脱单快乐什么的完了，后面的祝福语真的是有点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意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什么的还算凑合，生意兴隆，国泰民安是不是有点太偏了？还有，新年快乐是不是太早了点？

整个教室笑声震天，热闹的很。

最后绕到她这儿，黄金一见她，笑容收了一下，似乎想严肃点，“都别笑了！”他回头呵斥了一声，但是一开口就绷不住了。那句“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放在他脸上真的特别合适，“我要听咱们急转同学的祝福！急转同学，你可要好好说。”

清雨站起来，握住他的手指尖，笑着说：“希望你和女朋友从校服到婚纱，从婚纱到白头，相依，相守。”

黄金愣了一下，脸上绽开了一个特别明媚特别开心的笑容，整个人在白炽灯下都亮了起来，诚恳而坚定地点头，“一定！”

“这句话太经典了！”刘成君忍不住感叹出声。

“什么什么？”隔得远的同学没听见，大着声音问。这一问，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这个角落。

“急转，你再说一遍呢？”陈晨在那儿喊。

黄金一副心满意足沉醉入迷的模样，带着一种飘飘忽忽地语气，说：“清雨说，希望我和女朋友从校服到婚纱，从婚纱到白头，相依相守。”

教室一静。

掌声雷动。

“果然经典！”

“好有文化。”

“我这没文化的只有使劲儿鼓掌表达我的敬佩！”曾多多笑着**地鼓掌。

“我也只有鼓掌了！突然好想早恋，然后让急转同学祝福我怎么办？”方语捧着脸，憧憬得两眼冒星星。

李晋文从后面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小小年纪不学好。”

“你放开！”方语反手打他。两人又闹去了。

林华音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脸颊微微泛红，视线不知道落在了哪个地方，带着向往。

何叶仰头看着清雨，突然觉得这个新同学仿佛处在星空。这么多人因她欢呼，因她欢笑，仿若众星拱月，心情微沉。

在黄金不知有意无意，只给了她几颗糖，并没有追着闹着要她说祝福语，回了座位，沉到谷底。

整个晚上，所有人就沉浸在这一八卦中，整间教室都喜气洋洋的。老师进来都问什么事儿那么高兴。一个个露出“不可说”的表情，吊足了老师的好奇心。

清雨也从同学们地聊天知道了，那女生叫曹娟，学习一般，身材一般，长相一般，性格比较彪悍。因为抢食堂最后一根热狗不打不相识。后来高二下学期拉练的时候黄金拉肚子掉队碰上了扶着崴脚的同学走在最后的曹娟，不知道怎么的，就立志要追曹娟了。而且还让他追到了！

有男生问他怎么追的，黄金抠了抠脑袋，竟然还腼腆了，“就，生病买药呀，节日送礼呀，每晚上等着帮她打打水提水呀那些。”

“喔唷！”一帮男生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