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让妈妈多准备了一个煎鸡蛋夹馒头，撒上了一层细盐。

这才是学生时代的美味，当然，如果里面没有鸡蛋，抹上一层油泼辣子，再撒一层细盐，一样是那个年代的美味。

前提是，那馒头，必须是凉的。

这个馒头，就是给王海准备的。

如果有好消息，就给他。

如果没有，他就自己吃！

赶到教室的时候，王海已经在教室里面了。

见到他来，从书包里摸出一个本子，放在桌子上翻开。

孔明哲的瞳孔一缩，猴票！

那是一个单张！

下面还放着一个四方联。

一言不发把本子拉到自己面前，轻轻推开上面那个单张。

四方联很干净，左侧的空白处还印着繁体的“京城邮票厂”五个红色的字。

王海看着他低声说道：“你要的是不是这？”

孔明哲点头道：“这是你爸从邮局找到的还是你家里找到的？”

王海说道：“我不知道啊！早上我爸让我拿给你看，但是不能给你！”

孔明哲呵呵一笑：“没关系，你爸说没说多少钱卖给我？”

王海摇摇头，“没说。不过我昨天晚上给我爸说了你和你爸明天去邮局找他的事情。”

孔明哲从书包里掏出那个馒头，温热的，软软的，用油纸包着的馒头。

“你爸啥意思？”

“我爸说可以啊。

到时候你跟你爸一起去邮局找他就行了啊！”

孔明哲笑了。

“这个馒头，等课间操结束之后，咱俩一人一半！”

王海点点头没说话。

孔明哲继续说道：“这事儿，你得帮我保密。

别让别人知道我集邮的事。

这种爱好要长期坚持才行，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

别到时候坚持不下去了被人笑话。

面子就丢光了！”

王海点头答应下来。

恋恋不舍地把那个本子合上，推过去到王海那一边。

叹了口气说道：“你就带了这个，其他的还有没有？”

王海摇头道：“我爸就给我了这个，别的没给我。我也没问。”

孔明哲笑了笑，开始从书包里面往外面拿书。

课代表开始收作业了！

平时不都是早读结束的时候才收作业么？

大家的习惯就是早上来抄作业，早读之后交作业。

这突然提前收作业，底下登时就有人不乐意了。

吵吵闹闹的教室里面，一大半的人都不高兴课代表的行为。

课代表尖声喊道：“你们别冲我喊啊！

我就是个跑腿的。

老师昨天专门让我今天早上一上早读就收作业，一会儿下了早自习他就过来了。

要不你们赶紧的，下课之前一定要交上来，不然我就不管了，收多少我交上去多少！”

好家伙！

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当时的教室应该是比较合适的！

一半的同学都开始抄作业了……

孔明哲小时候虽然调皮，但是学习的主观能动性还是很强的。

基本上不用爹妈管，自己知道写作业。

只不过上了初三之后学坏了……

开始跟当地农民的孩子打架，跟人学抽烟喝酒，还学会了打麻将……

唉！

不堪回首！

翻开书，他开始认真早读。

钱要拼命赚，但是说过了要进前五名，这事儿，头拱地也得办到！

学习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并不为难。

他本身就是跟父亲一样的自学类型的人！

……

晚上。

晚饭已经吃完了，这会儿孔灵正在洗碗，孔明哲跟着父亲和母亲进了大屋。

“爸，我今天见到王海带来的猴子邮票了。”

孔俊杰看了一眼儿子，没理他。

孔明哲不死心地继续说道：“爸，我觉得他爸肯定有整张的。

那个最值钱。”

“你问了价格没有？多少钱一张？”

孔明哲摇头。

“我跟王海说，明天您和我一起去邮局去找他爸。

到时候您帮我跟王叔说说，看能不能便宜点卖给我。”

孔俊杰笑了。

“我陪你去可以，但是，你有钱吗？”

孔明哲摇头道：“我没有，但是您有啊！”

母亲林清璇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

“你们明天要去邮局找王正伟买邮票？”

孔明哲走到大大的工作台旁边，端起暖壶给爸妈分别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递给他们。

“爸，我跟王海说的是，让他告诉他爸，我集邮，但是是刚开始集邮。

所以我想请您明天去帮我说说好话，让他爸便宜卖给我。

但是我要邮票是没有用的。

我买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能用一张一万块钱的价格再卖掉。

买邮票的钱，家里出。

将来卖掉的时候，得来的钱也是家里的。

我一个学生，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林清璇和孔俊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林清璇更是大声说道：“一万块钱一张？你怕不是在说梦话哦！”

孔俊杰也摇头。

“你要是说一千块钱一张我都信。一万块钱一张，这不可能。”

孔明哲无可奈何地说道：“爸，妈。您二位想一下，咱们这里是没有人愿意花一万块钱买一张邮票的。

可是京城呢？

其他城市呢？

这东西，全世界就只有80年的猴子生肖才算是第一张生肖邮票。

它的收藏价值有多高我说不清楚，但是我相信，绝对会越来越贵！

现在是没有人愿意花一万块钱买。

可是，爸，妈，如果是二十年之后呢？

三十年之后呢？”

看着父母将信将疑的表情，想了想他打算给一个例子。

“爸，董老师不是集邮吗？

您要不现在就去董老师家里问问他，‘全国山河一片红’这个邮票值多少钱！

您就请他帮忙猜一下，二十年之后，那个邮票能卖多少钱就行了。”

董老师有一张这个邮票，他在宁省的时候就是住在董老师家里的，亲眼见到过。

他甚至记得董老师说过，他那个竖版的叫做小红，还不是最值钱的。

最值钱的是大红的，但他没见过，只是听说有。

所以他说让父亲去问问董老师，是这个目的。

孔俊杰看了看林清璇，“要我现在就去问？”

林清璇看着他没做声，她心里也没底。

孔明哲劝道：“爸，要不我跟您一起去？

您看现在才七点过，还不算晚。”

孔俊杰一咬牙，“要得。老子跟你跑一趟！

去把我带回来的茉莉花茶带上一包给董老师送过去。”

孔明哲看了看那个巨大的工作台，上面放着一个纸绳捆着的纸包。

“爸，是这个吗？”

孔俊杰点点头，“带上就行了。去穿衣服！”

林清璇也叮嘱道：“明哲，你多穿点，外面冷！莫感冒了！”

孔明哲拿过自己的小棉袄就往身上套，顺手还戴了一顶帽子。

……

董老师家住在大院的另一端，也是在最低的那一排平房。

他自己已经忘记具体哪一排哪一间了。

不过父亲总是知道的，跟着走就行了。

和他家住平房的时候一样，都是在平房外面自己建一个棚子，厨房什么的都在里面。

在前面一排平房的墙根底下，都是自己弄个架子，放些杂物，或者就是放着烧炉子的煤炭。

跟着父亲站在门外，看着父亲敲门之后董老师的爱人给开了门。

他忘记董老师的爱人是干啥的了，只记得是姓王，好像也是家属。

“哟，老孔啊。来找老董的？他在屋里头。”

王阿姨见到孔俊杰身后还有个孔明哲，赶忙招呼道：“小哲啊，赶紧进来。外面冷！”

“王阿姨好！”

孔明哲必须有礼貌才行，不然回家得挨抽。

跟着父亲走进去之后，董老师正在看电视，见到孔俊杰连忙起身。

“老孔啊，吃了没有？”

孔俊杰笑着回道：“吃过了来的。过来找你打听个事儿。明哲，还不喊人？”

孔明哲开口喊道：“董伯伯好！”

董老师笑着点了点头，“明哲啊，现在是初二，是不是？”

孔明哲堆着笑脸点头道：“是的董伯伯，今年我上初二。”

董老师转过头来问道：“老孔，找我啥事儿？”

这会儿王阿姨已经麻利地端了两杯白开水过来。

“来，喝口水！”

孔俊杰这就尴尬了，也没说什么，把孔明哲手里的茶叶拿过来放在桌子上说道：“明哲现在迷上了集邮，想让我给他钱去买邮票。

说这玩意儿能升值，将来还能卖了换钱！”

孔明哲脑子转的极快，赶忙说道：“董伯伯，我也是刚开始学着集邮的。”

董老师呵呵笑着问道：“那你现在收了多少了？”

孔明哲羞红了脸，腼腆地回答道：“我才开始，没几张呢。我爸说您也集邮，所以我跟着来了……”

孔俊杰掏出那个浅蓝色的不带过滤嘴的兰州烟给董老师递了一根，又拿出火柴给他点上，这才开口问道：“老董，儿子有个爱好是好事，我也得支持一下。

但是一张邮票要10块钱，我就觉得太贵了。

可他非要买，我只好过来请教一下。”

董老师惊讶地问道：“什么邮票啊？十块钱！”

孔明哲一听父亲说的话，顿时麻瓜了。

这……不应该说出来的啊！

可已经说出来了，收也收不回去了，只能这样了！

也幸好父亲说的并不多，还有机会。

再说，还有一个因素，就是董老师肯定不好意思跟他一个孩子抢。

董老师，他自己一定是有猴票的。

“董伯伯，是一张红色的猴子的邮票。

只有一张……我很喜欢，想要买……”

孔俊杰没有说话，闷头抽烟。

董老师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起身，进到里屋拿出来一个集邮册。

翻开之后指着一张邮票问道：“是这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