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忧齐溯寒(雪戮川)_(雪戮川)完结版免费在线阅读

小说《雪戮川》是作者“大恩不言谢”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谢无忧齐溯寒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约莫百年前,重华学宫出了件骇人听闻的丑事   学宫中极负盛名的却尘君谢睢手刃了待她如父如师、有养育教化之恩的重华真人,一路浴血,折剑出逃,不知所踪   十余年后,去极北之地雪戮川探查异动的齐家首徒齐溯寒迎面撞上了这位“盛”名在外的通缉犯,曾并称“却尘破妄”的二位昔日同窗鏖战三天三夜,惊雷滚滚不绝于耳,将常年覆雪的雪戮川炸成了一片焦土   谢睢身陨,佩剑坠入雪戮川,悲鸣四十九日而不绝   百年后剑阁小师姑谢无忧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处异世,不能修炼的纨绔子一朝手握通天彻地的修为,实乃天上掉馅饼,让谢无忧欣欣然一口吃了   直到某一日得遇“故人”,她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一个名字,叫“谢睢”   谢无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那也是夹了耗子药   *   “我心有一人,埋骨雪戮川”   *  又名“我以为我拿的是穿越异世升级流爽文剧本没想到是开局点满武力值大佬竟是我自己” 微万人迷两个美强一般惨 吃瓜第一名手贱乐子人活到现在没被打死全因为武力值太高女主×天之骄子冰块脸本来是正道的光结果不小心堕魔剑修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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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旧梦难追


谢无忧再睁眼时,发觉自己身陷在一处柔软的皮毛中。她略带茫然地眨了眨眼,慢吞吞坐起了身,帐外人影闻声动了一动,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进来:

“醒了?头还疼吗?”

烛光昏昧,谢无忧下意识摇了摇头,又想起对方可能看不见,便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人没再说话,室内一时静默,谢无忧有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小声道:“对了,内个,还没问道友贵姓。”

封阑:“……?”

封阑沉默了一会儿,在谢无忧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宿醉把耳朵也搞得不怎么好用时,终于缓缓开口,几乎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谢无忧,你大可不必没话找话。”

*

两百年前,当时还是封家少主的封阑听说广川拜月节花灯满街,游人如织,是为一绝。重华学宫规矩,弟子至多可在学宫内留到结婴。相继步入元婴界后,封阑自然被封阙带回了北境,而打从相识起,他便没有与谢无忧分开过一旬往上,抓心挠肝地动不动借移行阵南北往来,倒也不嫌麻烦。

谢无忧笑他没断奶,他气结又反驳不了,只能自顾郁闷,忍不到半月便又发传音。

年少时心动既浅薄又赤诚,封阑从未想过为何,只是愿意同谢无忧待在一处,饮酒望月、登高怀远,随便如何都可以,哪怕只是什么都不做,闲闲地并肩坐在榻上窗前听雨疏风狂,都是令他向往的快活时光。

他想去见的人就要立刻见到,想要做的事便去做,从不问前后因果、是非如何。

故而一听闻广川的热闹,他知晓谢无忧一定会喜欢,便兴冲冲地写了信去,邀她来年中秋、年年中秋一起度过,看花街灯火、岁岁人间。

但偏偏事与愿违,世与我乖。

那年的谢无忧没能赴约,往后许多年她或许也到过广川、看过花灯,只是再不能与他并肩,言笑晏晏。而他像个固执又执着的弃犬,一年又一年地奔赴、等待,在广川消磨了无数个沉夜月圆。

而在谢无忧身死后的第二百个中秋,他终于在花灯之下、掇月河畔,捉住了自己的明月。

*

真要细算起来,封阑与谢无忧相伴相交的时日,竟然也只有年少时在重华学宫的短短八年,那时日日无忧无虑,最大的麻烦不过是城西点心铺子卖空、符咒课总是课业繁重。再后来二人年少结婴,还没来得及各奔前程、日远情薄,谢无忧便在那年冬日弑杀恩师重华真人,折剑出逃,从此不知所踪。

那之后的封阑再得到有关她的消息,就只是“某时某地似乎有那恶修谢睢的踪迹”、“某门某派那个长老无故身陨据说是谢睢的手笔”,曾经遐迩闻名的却尘君谢无忧变成了作恶多端的魔头,实在令人唏嘘。

天字班九人风流云散,玄门百家人心惶惶。十数年后,雪戮川异动,破妄君齐溯寒前往查探,迎面撞见了销声匿迹许久的谢无忧。据说那一战声势之浩大,天地都为其变色,惊雷滚滚不绝于耳。一战之后,常年覆雪的雪戮川成了一片焦土。

谢睢身陨,迢递剑坠入雪戮川,悲鸣四十九日而不绝。而齐溯寒长剑染血,重伤昏厥,闭关百年,出关时记忆尽失,眉心剑印血红,状若堕魔。

却尘染尘,破妄入妄,从此修真界众人三缄其口,再没人提那名噪一时的“却尘破妄”、往事风流。

*

谢无忧身死道消的消息传到封家时,封阑是不信的。

毕竟那人向来鬼主意一个接一个,心思活络又极有本事,能在玄门百家的缉捕下悠游十数年,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

他甚至呵斥了那递消息的人,桀骜的眉目间露出些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躁:“你是哪家的人?怎么,不放心封家,特地拿她来试我的反应?”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再说话,一时室内鸦雀无声。

封阑的面色在这死水般的沉默中一点点沉下去。

直到封阙推开门走进来,封阑才像抓到了什么似的高声说:“阿姊,你终于来了!裴家派人来骗我说谢无忧死了,哈哈,简直荒谬,你说是不是?谢无忧怎么可能死呢?她怎么可能……”

而封阙只是沉默地挥退了外人,垂手摸了摸封阑的头发。

封阑的笑声渐渐止住了。

谢无忧,怎么会死呢?

*

她曾经的佩剑青衣还被他收在密室里,断口处象征着主人灵力修为的青光莹莹亮着。北境有最好的锻士和器师,封阑本来想把它修好,后来想想还是没有去动。

青衣不过是重华学宫批量购入的普通灵剑之一,谢无忧使得顺手,这才一用七八年,直至杀出学宫时力竭折断。

而如今生机断绝,青光湮灭,这把本就再普通不过的断剑成了两片陈旧的废铁。那如意穗子还是某年封阑学着亲手打的,当做新年礼牢牢系在了剑柄上。

当时谢无忧是怎么说的来着?她说:“穗子虽丑,心意可嘉……诶诶别急,没说完呢,这块翠玉倒是和青衣很相称,攒了多久零用钱买的,嗯?哈哈哈好了不笑你,多谢,三郎。”

当时笑语犹记、不若往昔,往昔休去。

*

想来若是他们二人真如封阑曾无数次设想的那样走下去,各奔前程之后,年少时那点浅薄的爱恨未必真就能经得起多少雨打风吹、世事磋磨。毕竟修士并非天上仙,说到底也只是会点术法的凡夫俗子,**野心一个不少,而他与谢无忧其实生来就在天平的两端。相离日久,立场相左,心上人也不是不会变成蚊子血,更少有人在切实的利益面前谈曾经缘浅情深。

只怪谢无忧走得太过干脆,死得太过决绝,前半生万事如意、天之骄子的少年人才欲动心、尚未动心,对方就以最为轰动惨烈、浓墨重彩的方式猝然离开了他的生命,如此铭心刻骨,叫他爱别离、死生隔、求不得、放不下。

一腔炽烈如火的情意还未来得及烧成燎原之势,就被迎头盖脸的一盆冰水浇成不上不下的一抔死灰,卡在心头喉口,千般烈酒浇不去。昔年把酒言欢、携手同游仍历历在目,如何便碧落黄泉两相隔,他怨过、恨过、悔过、思念过,各式情感剪不断理还乱,任他如何桀骜旷达都再难释怀,亦难相忘。

少年不识爱恨,却是一生最心动,最心痛。

*

饮了大半坛子七日酩酊的谢无忧昏昏沉沉睡足了七日,期间时有醒转,都能透着层鲛绡帐子依稀看见那个沉默而宽阔的背影。她脑子里关于许多年前的记忆仍然只有断续的片段,大多也只是关于封阑,关于在重华学宫那段年少无知、也因此而无忧无虑的日子。

至于她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会活,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谢无忧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相反,她有些时候豁达得简直堪称迟钝了。

故而此时她虽有些苦恼,但心态尚可,主要还是在思考如何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现在的封阑对她这个记忆不全、只觉得一觉睡醒天翻地覆的人来说,更像一个曾经感情很好但是被迫许久不联系的老朋友,对方心中生离死别刻骨铭心的二百年,在她的尺度上不过一场廿载大梦。

“咳,”谢无忧装完全失忆失败,不过还是决定挣扎一下,“你可能不知道,我失忆了。”

“……”

“真的,功法什么的都忘了,”谢无忧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撩开帷幔,“否则我也不该真喝醉成那样……”

此时似乎是凌晨,窗外天光乍现,一线微茫的晨光照在男人挺拔的鼻梁上,将那张英俊的脸分割成明暗两面。对方恍若未觉,只是微侧着脸,不敢直视她似的,将视线落在谢无忧半蜷着的手指上。

“我现在只记得你了,”谢无忧诚恳道,柔软的睫毛掀开,眼眸在阳光下显得清透而湿润,“道友。”

她逆着光,看不分明封阑面上的表情,只看见对方浑身一震,随即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生生嵌进肉里。谢无忧偏了偏头,又叫了一声:“……三郎?”

回应她的是一个几乎令人窒息的拥抱。

谢无忧身上还带着衾褥之间洁净的芬芳气息,被封阑死死扣住了肩,懈怠锻体许久的肩背在对方宽阔有力的怀抱中略显单薄,像一触即折的花枝。

对方显然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力道一放即收,只是还把头埋在谢无忧肩窝不愿起身。

谢无忧有点羡慕地拍了拍封阑厚实的背肌聊表安慰,觉得对方此时的模样颇像一只淋一身雨回来找安慰的可怜小狗,连头上翘起的呆毛都散发着委屈巴巴的气息。谢无忧无声地弯了弯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封阑幽幽开口,声音还有点闷: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笑,笑吧,不用憋着。”

谢无忧彻底绷不住,“噗嗤”乐出了声。

封阑:“……”

“好啦好啦,”谢无忧见好就收,给他顺了顺毛,“腻乎两下得了啊,这七天躺得我腰生疼,下去走走,嗯?”

封阑乖乖放开了手,深深吸一口气,总算勉强找回了理智:“那我在门口等你。”

*

待到谢无忧换好衣衫稍作整理,封阑已经恢复了一贯沉稳而带点桀骜的神色,抱着长刀懒懒斜倚在门边等她。

而那稳重的表象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倏然打碎,一双眸子灿若星辰,没心肝如谢无忧也不由得心中一动,朝他笑了笑。

二人并肩而行,谢无忧这才发现他们身处一艘巨大的飞行法器上,正平稳而快速地飞着,周身云雾缭绕,恍若仙境。谢无忧只顾着看景,竟然也没开口问要去哪。

落到封阑眼中,便是她如今依旧十分信我,阴差阳错地抚平了他躁动翻涌的情绪,声音不自觉又放柔了几分。

“你刚说,你失忆了?”

“嗯,”谢无忧眯了眯眼,“算是吧,我做了场梦,只记得梦中‘二十年’……干嘛这么说话?你嗓子不舒服?”

“……”封阑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觉得自己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一腔柔情喂了狗,心说我到底是失心疯了还是回忆滤镜太厚,怎么就忘了这崽种真正的德性。

封阑苦中作乐般想:估计就算某天他跟她直接说心悦,谢无忧估计也会回一句“我年轻时貌美又能打不爱上我实在太难”。

罢了。封阑没接话,径自抬手扣了谢无忧一个暴栗,并在她难以置信的控诉眼神中施施然转身离去。

死生大事之前,爱呀恨呀恩与怨啊,都恍若前尘旧梦,叫人不愿苛求,也没什么好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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