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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奇闻

穆长老又叹息一声：“因果循环，自有命数！或许那只天狗终有此劫，而你，也早有觉悟！”

华英拿出一把空白的折扇，展开来挡住自己八卦的脸，好奇满满的眼神不停飘来飘去。

此时地铁站内光线昏暗，柏珩一半脸隐入黑暗中，听到穆长老说的话，脸色晦暗不明。

这时，被罚款吓跑的原新佟跟另一名队员走过来打破了短暂的静默。

原新佟兴冲冲跟柏珩汇报情况：“队长！每个出入口都安排人了，地铁站里面的监控也控制好了！”

柏珩点头，“那走吧。”

华英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跟穆长老对视一眼，然后跟上柏珩的队伍。

时间刚过零点，地铁站内一片安静，看不出一点异常。柏珩的副手赵恺手握一台检测仪对准一边已经停下运行的扶手电梯，检测仪界面马上出现一条曲线。

“队长，这里能检测出波动！”

柏珩看了一眼界面，“波动值刚刚过60，应该是危险度不高的奇闻。”

华英转了一下手上的折扇，反手一挥，凭空形成一股小旋风，这股风沿着电梯转了一圈，最后吹向华英的位置再消散。

华英梳理了风中传来的信息，“这里的奇闻是个没有成功出生的婴灵。”

原新佟挤到柏珩旁边的位置，好奇问道：“华英姐你的能力还是那么好用哇！这里发生的新闻我也看过了。这么说，这个婴灵是看到那个孕妇所以唆使那个小孩把她推下去的吗？”

华英啧了一声：“那个婴灵已经被净化了。”

能够进入特殊部门的人都拥有能力。研究奇闻的专家组将能力区分为传统能力和新能力两种，传统能力一般是靠自己修炼或修习一门技法形成的，比如道士、武者、蛊师等都是拥有传统能力的人，而新能力往往需要借助工具或特殊媒介发动，所以更容易培养出来，因此使用新能力的人比传统能力的人更多。这也是导致能力者们对待奇闻观点不同的原因之一。

柏珩将金边眼镜换下，戴上了一个定制的单片眼镜，透过戴上镜片的左眼可以看到跟正常世界不同的景象，并且这副单片眼镜还是他使用能力的媒介。

柏珩看着空中残留的如同红色涂鸦的不明物，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一个个黑色的影子在他身边显现出凝实的形状。

穆长老喃喃道：“居然是影子傀儡，难怪了……”

“那么，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

薛怀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白茫茫之中，身上原本的病号服换成了之前穿过的那套粉色职业装。

这是哪里？她是又跑到前面的时间点去了吗？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呀。她开始往前走，走了不知道多久，腿都酸了，周围还是一片空白，看不到任何人或物。

薛怀玉看看头上，摸摸脚下，最后对着看不到尽头的空地一顿输出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姓柏的臭傻X！！！！”

没想到，喊完之后整个白色空间开始变黑，像是碎裂了一样。

薛怀玉挠头，这么喊还有这效果，她不会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熟悉的晕眩感涌上脑袋，她努力支撑着眼皮，没几秒就败下阵来。

再次睁开双眼，周围都是喧闹声。

“那里有人晕倒了！”

“帮忙叫个救护车！”

谁晕倒了？不会是她吧？

薛怀玉猛地睁眼，就发现自己又在安西地铁站里面，又又变成透明人，来来往往的人将她穿来穿去的，有点不忍直视。紧走几步让开路中间的位置，然后她抬头发现前面被工作人员和路人围住的人……那眼熟的衣服和包包，那是她吗？

她忍不住走向前去，却发现那一点距离突然变得非常遥远，怎么都无法靠近。

薛怀玉一个激灵，猛地停住脚步。同一个人应该不能出现在同一个时间点的吧？她慌张地退后，不敢继续向前走。突然脚下一绊，身体往下坠，视野又天旋地转，最后陷入一片黑暗中。

第三次睁眼。

周围静悄悄的，黑漆漆的。

这次，薛怀玉站在了空无一人的站台上，迎面走来一个眼熟的挑染主播。

“亲爱的宝子们！有想我吗？我是你们最爱的小哥张——奇——艺哦！”

连台词说的都一样。

接下来张奇艺的直播实况跟之前她看到的那次没什么区别，然而那只挤在列车轨道里的蜘蛛头多足章鱼却没有再出现。

薛怀玉想起那两个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神秘人，会是他们带走那只大怪物吗？所谓的时空裂缝是真的存在的吗？

等她从沉思中抬起头来，就被空中飘来飘去诡异红色给吓到了。

仿佛是强行从2D转为3D的模样，这些薄薄的红色存在勉强能看出一个大致的人形，其中最清晰的一片红色正紧紧贴着张奇艺背后，围着他直播到哪就跟到哪。其他的红色不停抖动着前进，渐渐地，形体越发高大，肉眼可见更薄，到达极限后再炸开！

有的贴到屏蔽门玻璃上，有的落在楼梯上，有的被贴着张奇艺那片红色吸收掉，然后慢慢化出头发、脸部、手脚……猛地伸出尖利的爪子抓住张奇艺的脚，把他狠狠掼倒在地！

在张奇艺的哀嚎中，几个黑色影子缓缓插入这片混乱的红色中进行厮杀。

薛怀玉早就被这场面惊住了，小心地贴着墙边躲了起来。谁料一个黑色影子突然注意到她，张开獠牙不分敌我地扑了过来。

薛怀玉快速抱头从一边窜走，却不小心撞到玻璃上，视野瞬间天旋地转，又一次失去意识。

第四次从黑暗中醒来，依旧是在安西地铁站里面。

薛怀玉捂着发疼的脑袋，感觉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好不容易缓解些许头晕，抬眼向前看去，面前的玻璃屏蔽门映照出混在人群中的自己，这场景似曾相识。她转头看向报站的显示屏，毫无意外看到日期是7月28日。

这么说，她现在是在不停往前倒回时间点？那么，这么下去有可能到哥哥失踪的那天吗？

想到这个可能，薛怀玉心里一热，突然对这次的离奇经历没有那么惶恐了。

她忽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团小小的白色，从人群中横穿过去，走近一看，居然是一个小婴儿。

这团小婴儿察觉到她的靠近，努力支撑起两条豆丁腿，想要跑开，可惜失败了，只能趴在地上咿咿呀呀地挣扎。

薛怀玉没忍住笑出声，听到笑声的小团子彻底不动了。

试探性点了点团子的小胳膊，发现能摸到，她环顾四周，发现站台上来去那么多人都对团子没有反应，那么团子的情况跟她一样吗？

“小朋友，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呢？”

小团子哼次哼次爬起来，最后还是扶着薛怀玉的膝盖才站定的，然后看看她，又朝着上面挥挥小胳膊。

薛怀玉小心地圈住团子，脸上没有不高兴，再结结实实抱起来。

“你是想去上面吗？”

“咿呀。”

刚抱着小不点走到扶梯口，没成想居然又一次目击孕妇被推下的情景。

薛怀玉条件反射般抱紧小团子，又后知后觉怀里的小不点可能是……

“那是你吗？”

那个因为恶意而意外消逝的小生命。

“咿呀！”

小团子看着被众人围住，因碰撞倒在地上抱着肚子低声哀痛的女子，双眼包着泪水，挥舞着四肢想要靠近。薛怀玉抱着团子大步走近，谁知走到离女子一步远的时候，小团子渐渐化为光点，围着女子转了一圈后消散了。

**

时间回到正常的一边。

柏珩指挥着黑影将残留在地铁站台上的红色怨念清除，华英见他一个人就能轻松搞定，耸耸肩，老实站在一旁。

穆长老被一根筋的原新佟拉着讲八卦，惹得华英也凑上去听。

“长老长老，这里的奇闻呢，是因为一个叫张奇艺的男主播而发生的。那么这个主播他干啥了？他欺骗粉丝感情！还脚踩好几条船！根据调查，他还招惹未成年，结果把人家小女孩搞成那啥了！”

穆长老不计较原新佟咋咋呼呼，笑眯眯听着他不停嘚吧。

华英摇了摇手中的纸扇，觉得好笑：“那啥是那啥？没想到小原你也这么八卦呀。”

原新佟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华英姐，我这不是八卦，这都是为了解决奇闻而去查的相关资料，为了确保情报正确，我还去医院重复跟姓张的求证呢！”

华英想想那画面，只能说一根筋的人不怕社死。

原新佟在肚子前面比划了一个圆，八卦的声音低了两度，“那啥就是大肚子啦，听说小女孩接受不了，最后自己跳楼了。”

华英用折扇敲敲他脑袋，“所以你要引以为鉴啊，不然华英姐我就要替天行道了。”她朝原新佟下半身投去一个犀利的眼神。

原新佟嘿嘿傻笑，暂时老实闭嘴了。

**

小团子消失后，薛怀玉又往前倒了一个时间点。

第五次睁开眼，薛怀玉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次她站在了车厢里面，列车车门正打开着，她淡定地横穿过挤满人的车厢，发现车门前正发生一场争执。

穿着职业装但面容稚嫩的女生略带哽咽地开口：“我都说了，人太多，我从后面挤出来所以没看到前面有人，但是我也没撞到你！”

满头花白的老太太倚靠着老伴，两人正正堵在车门和站台中间交界处，嘴里还嘟嘟囔囔着：“哎哟！撞到人还不承认，现在的年轻人哟！我的心好痛，哎呀！要去医院咯！”

两名工作人员也过来好声好气劝慰老太太，眼看车门关不上，其他人着急上班，纷纷让女生赶紧道歉。

女生眼里有水光在打转：“我说了对不起了，但是我真的没撞到她！”

老头恶狠狠朝女生吐口水，咧开一嘴黄牙骂道：“怎么这么没家教！还不承认错误！”

其中一名女工作人员看到老头这样，忍不住皱眉，虽说大家第一反应是老人受到伤害，但是老太太这么依依不饶的，还有老头作出这么不文明的举动，很难让外人继续站在他们这一边。她正想将女生拉过来，让她避一避，由他们这边的工作人员将两个老人劝走。

谁知一名穿着无袖背心的壮汉从斜刺里冲到事件中心，原来方才他正好在女生斜后方的位置，女生险险躲过了老头的攻击，换他被命中了。

壮汉气场太凶了，老头没撑住，扶着老太太蹬蹬往后连退几步，列车门得以顺利关上。

老头磕磕巴巴道：“干、干什么？你要、要打人是不是啊！”又转头指责工作人员，“你们怎么回事？这个男的要打人你们不管啊！”

壮汉炫了炫自己的肱二头肌，“虽然我长这样，但是我是个文明人。”又扬了扬自己沾到口水的衣服，“老伯，你弄脏我的衣服要不要赔钱？”

老头缩着脖子不说话了，这会轮到老太太跳脚，也不装虚弱了，张口一串流利的国粹。

女工作人员示意另一名工作人员打掩护，她迅速拉着那名女生离开。

薛怀玉全程在一旁张着嘴围观完这场闹剧，这个地铁站每天都有事件发生的吗？还是说她见识少了？

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地上钻了出来，看不出五官的脸晃了晃，对准了薛怀玉的方向。

是前面遇到的黑影！为什么也跟过来了？！

薛怀玉着急地原地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决定跑走。

黑色影子停滞了几秒，幽幽地跟上薛怀玉。

薛怀玉不敢回头，闷头往前冲，跑着跑着，身体一轻，这个时间点的空间又开始变换，她整个人往下坠……

第六次，第七次，到了第八次的时候，时间点又回到了她第一次倒流的时间点，接着下一次又是前一天的时间点，一天又一天地倒回去，一次又一次旁观了安西地铁站里面所发生过的事情。

循环了一周后，时间点终于来到了7月22日。

熟门熟路睁开眼后，薛怀玉已经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了。

她看了看四周的情形，这次她站在了列车车厢里，此时车门处于双向打开的状态，两边站台上人们熙熙攘攘的，有一个熟悉入骨的身影飘然而过，那张清俊的面容，正低垂着眉眼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衬着左眼下的泪痣，显得他的神情更加软和。

是她的哥哥！

薛怀玉想叫住哥哥，却发现自己无法从列车上下去，明明就在眼前，声音却传递不了。

为什么？

哥哥！

不要走！

薛怀玉拼命伸出手臂，但怎么触碰不到。

她着急地跟随着薛怀瑾的步伐，一路穿过车厢，直到到达了整个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她看到哥哥停下来了，还拿出了手机，是在给她发信息吗？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哥哥失踪了？

薛怀玉紧紧巴在车门口，仿佛被一面空气墙挡住了出去的路，只能眼巴巴看着还站在外面的哥哥。

薛怀瑾发完消息后，忽然转过身去，后面来了一个男人，是他叫住哥哥？可是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怎么回事？她揉揉眼睛，惊恐地发现薛怀瑾站着的那块地方似乎离得远了，是要换了地方了吗？为什么她出不去？明明哥哥就在那里！

薛怀玉愤愤地用力捶了几下车厢，突然感觉到列车晃了晃，她傻眼，那几捶不至于吧？周围的人还是一派安然，似乎一点都不受晃得厉害的车厢影响。那么就是她这边的问题了，她试探着伸出手去，发现现在又可以穿出去，赶紧往外跑向薛怀瑾的方向。

等等我！

薛怀玉奋力向前跑去，跑到某个节点时，整个世界失去全部声音，茫茫白光漫进来这处空间。她一心往前冲，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好远啊……为什么就是到不了……

“嚯——”

薛怀玉冲得太猛，直直撞上突然在前方出现的阻碍，而后控制不住往后摔。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把她扶住。

抬头一看，满脸惊惶的她对上一张淡然的面容，丹凤眼略略低垂，遮掩了些许眸色中的锋锐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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