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老爸给我倒了一盅他一般不舍得喝的汾酒。

“不喝了，在里面我发誓再不喝酒了。”我抬头神情毅然决然。

爸没有作声。从炕上摸出一支五朵金花烟。我急忙过去，掏出那还剩大半盒的三五，抽出一支递到爸嘴边，“虾球给的。”我说道，并点燃火柴。

“虾球那个孩子人不错，来过几次送水果。”老爸深吸了一口，接着道：“外国烟这不也挺好抽，就是贵。”

“爸，等我有钱了，让你天天抽这烟。”我真诚的说道。

“抽什么抽，肺管抽坏了咋整。”二姐白了我一眼。

“我老儿子有这孝心就够了。”说完他滋溜一声，把给我倒的那盅白酒仰脖干了。

我尴尬的浅笑两声。

总之这次回家的第一顿饭吃的愉快圆满，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不堪。

一直到九点多，两个姐姐收拾利落，才要各回各家。

“东子，你出来一下。”二姐在院外喊我。

“怎么了二姐?”我趿拉着鞋，穿着毛裤就急忙踏出屋子。

只见二姐和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孩站在院门口。

“菲菲……”借着昏黄摇曳的灯光，我还是一眼看出那让我在号里魂牵梦绕的人，只可惜已物是人非。

“你来做什么？”我神情瞬间转冷。

“不能好好说话啊。”二姐训斥了我一句，就骑车回她自己家了。她儿子“小小”，我的外甥才两岁多，还得人照顾。

“你回来了。”夏菲菲捏着衣襟，低头腼腆轻声说道。

看着她粉白的俏脸和那双迷人的大眼睛，我的怨恨平缓了许多。

我平复了一下波动的心绪，低声说道，“为什么跟虎子凑一块去了。”

她神情一怔，随即眼中闪过几许慌张，咬了咬红唇，懦懦说道：“我弟得了急性白血病，得去省城大医院治，急需要十几万，家里只凑了一万多，没有办法就去借。后来虎子知道消息，就登门找我，他愿意借，只是要我陪她……”再后来我就听到不清楚了。

“你没有说我和你的关系?”我问道。

“说了。他要我去他的办公室谈这事，而且威胁我，我就说了咱俩的关系。可他还是把我强行给……”夏菲菲此时已经哽咽不止了。

“狗日的，当年没有老子我哪有他们……”我心头已经怒火中烧。

“既然都是虎子的人了，还来找我干什么？”我冷哼一声，语气怒意十足，也不知道是对虎子还是对夏菲菲或者是我自己生气。

“这是给你的。”她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塞给我。

“这是什么?”我不解问道。

“这是一万块钱，你留着用。刚回来，需要。”她把钱硬塞到我手里。那柔软细腻的手在我手心里片刻停留，就抽了回去。

然后未等我有任何反应，就急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我茫然无措的攥着那个信袋，还感受那夏菲菲手心还未消散的余热。

“你个狗日的……”我把那个纸袋狠狠摔在地上，疯狂的用脚踩踏。

“菲菲是个好孩子。”妈在身后心疼的说道。

“我知道，妈。但我不能娶她。”我眉头紧锁，心如同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般难受。

钱，都是钱惹的祸。

接下来的这两天，我就在家躺着睡觉，逐渐让自己放松那紧绷的神经。

这天我在院里闲坐，院外走来几个人。老远就大嗓门喊着：“东哥在家吗？”

是蔡九。这嗓门不去唱摇滚都可惜了。

“来做。”我找了几个小板凳，大家依次坐下。

“东哥，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蔡九直截了当的问。

我猜是来拉拢我来了。

“暂时没有，就是想放松一下，在里面管理的跟死狗一样，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扫了他一眼，继而会心一笑 意思不言而喻，你懂的。

其实我现在真需要蔡九，想要快速崛起，目前就得找个有实力的大哥罩着，无论白道还是蓝道，不是我等这样小人物能够染指的。

蔡九似乎看出我的犹豫不决，诚恳说道：“东哥，我诚心诚意邀请你合作，咱哥俩肯定能干出点事来。”

“不是我不帮你，是你的事我弄不清楚。其一，你收缴的那些扎针的瘾君子大多是有针就是妈，难成大事；其二，你身后的靠山硬不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得靠不靠的住。”

“只要你来跟我一起干，人员你安排，华哥我引见，你把把脉，怎么样，东哥?”蔡九虽然自己不聪明，但他知道怎么用聪明人。

我明白我的矜持让他许下了承诺。

“那你安排吧。”我没有再絮叨些废话。

“给你的。”蔡九从夹包里掏出一部崭新的诺基亚电话递给我。

“哦”，我诧异的看着蔡九。“小九，我要是不跟你合作，电话就不拿出来了吧。”

“哪里的话。”虽然这样说，但他的脸还是瞬间泛起一抹羞赧。

“电话我收下，你去联系华哥吧，我也想见见他，出事的时候别把握不住，让咱哥俩当替死鬼。”我比划了请的手势。

蔡九愣了片刻，“东哥，还是你想的周全。”

“想打人你得想着先挨打，想吃饱你得想着先挨饿。走黑道，得未雨绸缪。被别人卖了还帮人点钱，我吃亏一回足够了。”我感慨说道。

“东哥，牛。”蔡九咧着嘴笑道。

“临走把烟留给我。”我突然说道。

“好的，来，把兜里的烟都给东哥留下。”蔡九吩咐道。

我是故意而为。权力是一点点渗透的，威信是一点点建立的。 我已经开始介入了。

翌日的上午。蔡九给我打手机，“东哥，一会儿你来仙人浴洗浴中心五楼办公室来，我在门口等你，华哥要见你。”

昨天晚上，我分别给虾球和黄毛、龙龙安排了任务，找人调查华哥的为人和背景。今天也算是有备而来。

坐电梯直接上五楼。蔡九在门口正焦急的徘徊。

“东哥，你来了。”蔡九拉着我就急忙火促的往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