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李姐是古代言情《时日不多,独自流浪》中出场的关键人物,“山葡萄”是该书原创作者,环环相扣的剧情主要讲述的是:在生命倒计时,一个早已习惯被生活遗弃的19岁少年,如何以最低的姿态、最沉默的方式,完成一场只属于自己的、向内的生命体验与告别。摒弃宏大叙事与戏剧转折,聚焦于微小、真实、充满呼吸感的日常细节,展现一个普通灵魂在绝境中寻求宁静与自由的独特旅程...
高口碑小说《时日不多,独自流浪》是作者“山葡萄”的精选作品之一,主人公韩冰李姐身边发生的故事迎来尾声,想要一睹为快的广大网友快快上车:七月的城市像个巨大的蒸笼,粘稠的热浪裹挟着灰尘和汽车尾气的味道,从敞开的窗户汹涌而入,死死压在韩冰裸露的脊背上。汗珠争先恐后地钻出毛孔,沿着少年单薄却紧绷的肌肉线条蜿蜒而下,在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旧T恤后心洇开一片更深的灰色。他整个人几乎趴伏在狭窄出租屋那狭小、油腻的盥洗池下方,肩膀抵着冰冷潮湿的瓷砖墙,一只手用力扳着锈迹斑斑的水管接口扳手,另一只手摸索着试图将一段同样老旧、边缘有些龟裂的橡胶垫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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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就那样结束……”
这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冰冷而清晰。
他猛地翻了个身,粗糙的床单摩擦着皮肤。胃里一阵空虚的痉挛,提醒着他从清晨到现在几乎粒米未进。但他毫无食欲,只有恶心感顽固地盘踞。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麻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真空。他睁着眼睛,在绝对的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时间在黑暗和身体的抗议中缓慢地爬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小时,也许是片刻,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棺材般的封闭和体内无声的喧嚣。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离开这里,离开这四面墙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浑浊的空气。
他摸索着打开灯,昏黄的光线刺得他眯了眯眼。背上背包,拉开门,重新走入旅舍散发着霉味和鱼腥的走廊。前台的老头已经趴在柜台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韩冰悄无声息地穿过前厅,推开了旅舍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海水的咸腥和凉意,吹散了鼻腔里积郁的浊气。小镇的街道比白天更加寂静,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摇曳的光斑。大多数店铺都关门了,只有远处码头方向,还有几点渔火在黑暗中闪烁,隐约传来模糊的人声和机器声。
他没有走向码头。循着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咸腥而湿润的气息,他朝着与旅舍相反的方向走去。脚下的路从水泥变成了沙土,再变成细软的沙滩。穿过一片低矮、散发着咸腥气的防风林,眼前豁然开朗。
海。
无边无际的、在夜色中呈现出墨玉般深沉色泽的海,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撞入了他的视野。
风骤然变大,带着凛冽的咸腥,猛烈地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襟,发出猎猎的声响。海浪的声音不再是远处模糊的嗡鸣,而是近在咫尺的、永不停歇的轰鸣!像无数面巨大的战鼓在天地间擂动,又像沉睡巨兽深沉而悠长的呼吸。哗——哗——哗——永无止境地拍打着脚下的沙滩,冲刷着嶙峋的礁石,溅起大片大片白色的、在夜色中依然清晰可见的飞沫。
空气冰冷而湿润,带着海藻和盐分的颗粒感,粘附在裸露的皮肤上。沙滩在脚下延伸,在微弱的星光和远处渔火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灰暗的银白色。海浪退去时,留下湿润的、闪着微光的痕迹,旋即又被新的浪潮覆盖。
韩冰站在沙滩边缘,仿佛被这宏大而原始的声音和景象钉在了原地。身体的疲惫、疼痛、颠簸后的余悸、面包车里冰冷的念头……所有的一切,在这片亘古不变的、充满原始力量的大海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他被一种巨大的、无声的寂静所包围,这寂静并非无声,而是被这永恒的海浪声所充满,形成一种奇异的、包容一切的背景音。
没有感叹,没有激动。只有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近乎虚无的平静。
他慢慢地向前走,鞋子陷入松软的沙子,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随即又被涌上的潮水抹平。他避开相对平整的沙滩,走向远处一片黑黢黢的巨大礁石群。那些礁石在夜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沉默地迎接着海浪永不停歇的撞击。
他找了一块相对平坦、表面粗糙的礁石,拂去上面细碎的砂砾和海草,坐了下来。岩石冰凉而坚硬,透过薄薄的裤子传来清晰的触感。他将背包放在脚边,面对着无垠的墨色大海。
月光不知何时从厚厚的云层缝隙中流淌出来,不是满月,只是一弯清冷的弦月,洒下淡淡的、如同水银般的光辉。这微弱的光,不足以照亮海面,却足以在海浪的顶端勾勒出一道道破碎的、跳跃的银色边缘。月光下的海,不再是纯粹的墨黑,而是呈现出一种深不可测的、涌动的深蓝,带着神秘和未知的力量。
哗——哗——哗——
海浪声是唯一的旋律,单调,却拥有撼动灵魂的力量。它永不停歇地涌来,撞击在礁石上,发出雷鸣般的巨响,碎裂成漫天晶莹的飞沫,带着咸腥的水雾,扑面而来,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脸颊。旋即,那汹涌的力量又悄然退去,只留下礁石表面湿漉漉的反光,和沙滩上沙沙的摩擦声,如同巨兽的叹息。紧接着,新的浪潮又蓄积着力量,再次涌来……周而复始,从远古到此刻,再到无尽的未来。
韩冰静静地坐着,像一块融入礁石的雕塑。身体内部的钝痛和疲惫,在这宏大的节奏和冰冷海风的吹拂下,似乎被暂时冻结、稀释了。他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回忆,不需要计划。他只需要感受。感受海风穿透单薄衣物带来的刺骨凉意,感受海浪撞击礁石时脚下传来的微微震动,感受咸腥的水雾沾湿皮肤的粘腻感,感受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声音将自己彻底包裹、吞噬。
时间失去了刻度。没有“过去多久”的概念。月光在缓慢移动,云层聚散离合,海浪的节奏永恒不变。他偶尔会动一下,只是因为某个姿势太久,身体僵硬发麻。或者是因为一阵更猛烈的海风吹来,让他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远处渔船的灯火如同坠落的星辰,在海天相接处微弱地闪烁、移动。更远处,是彻底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这黑暗并不令人恐惧,反而像一种温柔的邀请,一种无言的包容。
他想起山村小学里孩子们奔跑的喧闹,想起山巅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和眩晕,想起面包车里失控的尖叫和窗外那深不见底的绿色深渊……这些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海浪冲刷上岸的贝壳,在意识的沙滩上短暂停留,旋即又被下一波浪涌无声地卷走,沉入记忆的深海。激不起任何波澜,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不需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慰藉。大海对他而言,不是希望,不是救赎,甚至不是风景。它只是一个巨大的、客观存在的容器,一个无声的见证者,一个能够容纳他所有沉默、疲惫、疼痛和那冰冷死寂念头的空间。它的浩瀚,衬托出他的渺小;它的永恒,映射出他的短暂;它的喧嚣,包容了他的死寂。
潮水似乎在慢慢上涨。最初他坐下的地方,离涌上的浪花还有一段距离。现在,偶尔会有特别大的浪头,碎裂的白色飞沫能溅到他的鞋面,带来冰凉的湿意。但他没有动。寒意顺着脚踝和小腿向上蔓延,渗入骨髓。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他却似乎感觉不到。或者说,这外在的寒冷,反而中和了体内那无处宣泄的、如同余烬般闷烧的疲惫和不适。
夜越来越深。海风愈发凛冽,如同冰冷的刀片,刮过裸露的皮肤。月光时隐时现,大部分时间,他只能依靠听觉和触觉来感知这片墨色的海洋。海浪的声音更加清晰,每一次撞击都如同直接敲打在心脏上。他开始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从脚底蔓延到指尖,牙齿控制不住地轻轻打颤。身体的虚弱感在低温下被无限放大,头痛也在这持久的寒冷和噪音中重新变得清晰,像背景里持续的低频嗡鸣。
但他依旧没有离开的念头。仿佛这片冰冷的礁石,这片咆哮的海,才是他此刻唯一的归宿。离开这里,回到那个没有窗户、散发着霉味的小房间?那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牢笼。他宁愿在这里,被海风穿透,被海浪声淹没,被这无边的黑暗和寒冷包裹。至少在这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存在”本身——一种正在被寒冷、疲惫和寂静缓慢冻结的存在。
某一刻,在月光短暂地照亮海面的瞬间,他看到一只不知名的海鸟,如同一个黑色的剪影,从远处的浪尖上无声地滑过,迅疾地消失在黑暗里。自由,却又孤独。像一道转瞬即逝的、无声的注解。
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消散,不留痕迹。像他这个人,像他这短暂而沉默的一生。
天边,墨色的海平线上,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变化。那深沉的墨蓝,被一种更深的、接近灰黑的色调所取代。不是曙光,而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