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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乐青是也

日尽月出，大乾的首都夜市开始。

大乾有宵禁，必须在戌时末结束。而唯有这月满楼例外，可在丑时初结束。

乐青穿着云剑三给的粗布麻衣，简单捆起自己的泡面头，来到月满楼下。

老鸨带着几个姑娘们在楼下吆喝，见乐青要进来，连忙阻拦。

乐青顿感受辱，“你们的告示上说以文会友，只论文、不论人，我虽衣着简朴，却不脏污，如何不能进？”

老鸨待要再说。

乐青却惊喜喊道：“云千长，你们怎么来了？”

云剑三吓得赶紧拿衣袖遮住自己脸，生怕慢了，叫乐青认出来。

可是乐青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云剑三放下袖子，两袖一甩，背着手，左顾右盼，干咳两声，却不看乐青，这才说道：“你是我负责的人犯，我当然得跟来，你要跑了怎么办？”

“王平、李飞，你们说是不是。”

两人谄笑，连声称是。

乐青这才知道，这俩人叫这名。

三人快步上前，王平回头朝乐青使眼色，乐青会意，急忙跟上。

三人虽未再着官服，但门前的老鸨和姑娘们好像对他们很熟悉。

三人刚上前，立马就谄笑过来打招呼。

“稀客呀！稀客！云千长竟然来了，这可是头一回。”

“姑娘们，快伺候好了。”

老鸨说完，两个姑娘立马就过来一左一右把王平、李飞挤走，双双挽住云剑三胳膊，饱满的胸脯在他手臂上疯狂磨蹭。

云剑三只觉好似万千蚂蚁食心，赶忙抽出双臂，“不用不用，你们还是照顾别人去吧！”

王平、李飞对视一眼，都暗笑他们的这个上司。

乐青虽然不再受阻，但却没左拥右抱的待遇。

四人正要进去，忽闻告示栏前人声鼎沸，吵嚷之声不绝于耳。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四人来到，只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丫鬟模样的少女，正在往告示栏上贴东西。

少女贴好之后转过身，伸手一比划，说道：“呐！你们自己看吧！谁能解决我家小姐的困扰，必有重赏！”

乐青看去，只见告示上写的内容大致如下：“她家小姐生病了，口舌生疮，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若谁能治好她家小姐，必有重赏。”

乐青懵住了，口舌生疮？不就是口腔溃疡嘛！落后的封建社会就是可怜，连个口腔溃疡也搞不定。

乐青心里想着，继而发问：“若能治好你家小姐，有何重赏？”

少女十分傲娇，挺起胸膛，得意说道：“我叫红红，我家小姐就是白露姑娘，若能治好了，定有重赏。”

她不说什么赏赐，只说自家小姐就是这月满楼的白露花魁，单凭这一个名头，那就是“信誉”二字，说了有重赏绝不是瞎话。

围观的吃瓜群众一哄而起，既激动又关切地说道：“原来是白露姑娘身边的姐姐呀！失敬失敬！怪不得近期不见白露姑娘露面，原来是患了病呀！我等突闻噩耗，心如刀绞，愿为白露姑娘解忧。”

乐青听了一阵反胃，一帮舔狗，管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叫姐姐，连花魁的贴身侍女都不认识，更别说花魁本人了，指定都没见过。

由此可见这帮人也是屌丝，混得也不如意，江湖地位并不高。

乐青无意再想这些，只想知道这个重赏到底怎么个重赏。心里想着得搞个双重保险，万一诗会失利还有这一个机会，他振臂一呼：“在下愿往，为白露姑娘排忧解难。”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以云剑三三人为最。

“你…懂医？”云剑三不由好奇问道。

“略懂一二，愿为白露姑娘排忧解难。”乐青十分自信的再次说道。

“哪来的穷鬼？冒充打猎的腰里还揣个死耗子，你赤手空拳也敢自称医者？”围观者中有人出言讥讽道。

众人一片哄笑，都要看他笑话。

乐青十分无奈，穷人见了富人只会摇尾巴装孙子，可是穷人见了穷人只会互相欺辱嘲讽；他们这些鬼，连白露花魁的侍女都没见过，更不用说白露花魁本人了，有什么脸讥讽自己？

他又回头向那个小姑娘说道：“头前带路，我为你家小姐看病。”

小姑娘看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扬，有些被震住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然后乖乖的带路。

乐青心里一喜，治不了花魁的病最起码也能一睹芳容。

管不得那么多了，大话已经说出去，只能硬着头皮干，还好只是个口腔溃疡，我要治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又想着待会能一睹花魁的风采，心里也算值了。

和云剑三交代好，然后在红红的带领下走后门上了十楼。

毕竟自己还是个“罪犯”，临走前和云剑三交代一下还是很必要的。

万一他说我是逃跑，搞不好会被他们三人就地正法，血溅当场。

跟着小丫头红红来到十楼，装饰华丽的屋内给前世看惯了千篇一律的钢筋水泥房的乐青惊着了。

紧接着进了一间温馨的小屋，一进来就感受到了檀香、花香、胭脂味……

“小姐，人请来了。”

珠帘翠幕之后，琉璃屏风之中，一道醉心的女声传来，很好听。

“我说了不见客，任何人都不见。”

乐青心中的愉悦之情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还以为能一睹花魁风采，没想到竟然有双重保险。

“小姐，不是客人，是大夫。我刚贴了告示这位先生便应邀而来，为小姐治病。”红红赶紧解释道。

屏风后的白露姑娘也是一愣，倒是自己武断了。

由屏风后向外观瞧，依稀可见来人装束简朴，再观其姿态，好像有些年轻。

白露姑娘略有失望，淡淡道：“白露谢过先生，请回吧！”

……

这不明摆着还没开始就说我不行，我最忌讳别人说我不行，尤其是一个女人。

乐青心里在咆哮着，亏我刚才还在心里夸她声音好听，应该是个美丽善良的女人。

结果，美不美丽还不知道，肯定不善良。

初听她的声音，有那种前世打游戏的时候突然一个队友开麦交流了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还很好听，大家自然而然的会觉得这个女的一定很好看，因为她声音好听。

然后加她的好友，天天下了班就陪她打游戏，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奔现才发现…是个如花。

乐青前世没少拆这种盲盒，已经成了资深受骗人，人送外号“网恋大师”。现实中唯唯诺诺，网络上重拳出击。

“不知姑娘病情如何，可否告知一二。”

乐青有点不服输的劲上来了。

“得此疾缠身，已有月余。”声音冰冷无情。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可给乐青惊着了，一月有余？

这真的是口腔溃疡吗？我是不是托大了？一般的口腔溃疡最多十几天就会自愈，而且还是不用药的情况下；如果用了药会好得更快。

她倒好，一个多月了还没痊愈。

乐青有些慌了，这要不是口腔溃疡我可能没把握治愈，装大了呀！

乐青又问道：“姑娘真是口舌生疮吗？伤口如何，有几多？”

“口中上下左右，舌尖、舌底，均是伤口，恐有几十处之多，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每日只能饮两碗稀粥，难受至极。看了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白露姑娘说着，语气哀婉起来，有愤恨、幽怨。

乐青可吃了一惊，口腔溃疡，几十处伤口，这得难受成什么样！

“姑娘近来饮食如何，夜里休息如何。”

“饮食素来清淡，最忌辛辣，只是近来也吃了不少；休息上近一月来都是丑时初休息，寅时末才入睡。”

乐青懂了，本来不吃辣，近来吃了不少，那就是挺多；作息不规律，一点钟上床，三四点才睡着，这妥妥的熬夜呀！我亲爱的花魁，你不长溃疡谁长溃疡？

乐青简单了解了一下，心中有了定论，淡淡道：“可取白芨一味药，内服外敷均可；待病情有好转，再配以核桃和其内的夹心木煎水，早中晚各饮一次，十日后便可见效。闲暇时若要预防此疾，宜以多饮。”

屏风后的白露花魁眉头微蹙，不解道：“白芨一物我偶有耳闻，只是核桃和其内的夹心木却做何解？恕我从未听闻。”

小丫头红红呆住了，两眼放光地看着乐青，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全身都在发光。

小姐说核桃补脑，她吃了许多，只是何为夹心木，她却不知道，而且煎水喝还能有此奇效，真是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

乐青淡淡笑道：“核桃是一类常见的坚果，其内将果实分为“十”字形状、褐色的扇形物体，那便是夹心木。”

小丫头红红露出来恍然大悟的表情。

白露花魁思绪再三，诚心言道：“白露受教了，先在此谢过先生。”

乐青搓搓手掌，笑道：“若此药方能治愈姑娘，那先前说的重赏一事……”乐青说到此处，再次憨笑。

白露花魁自然懂，依旧毫无感情的轻声道：“依此药方，若能使白露痊愈，断不会食言。”

乐青本来打算还想追问“重赏”能赏到什么程度，可是人家既然如此说了，自己也不好再追问，怕显得太俗气，要给花魁留下一个好印象。

两人正说话间，一旁的小丫头红红坐在凳子上，躬起身子、捂着肚子，神情痛苦。

听见声响，乐青就见了她此番模样。

白露花魁恍然大悟，忙道：“劳烦先生也给我这位妹妹看看，她一连两日总喊着腹痛，也不知是何故。她总说没事，倒是我疏忽了，今日碰巧，先生一并看看，报酬另算。”

乐青有些心虚了，前世半大时候和村里的土郎中学过一点，半吊子都算不上，号脉这种高难度的技术他也就懂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如今也没办法了，硬着头皮上吧！

乐青为小丫头号脉，十分认真、负责。

须臾……

乐青有惊无险地收回了手，一脸轻松，笑看着小丫头红红，问道：“今年多大了？”

小丫头很紧张、很害怕，看向了屏风后，又看看眼前的乐青。

搞得乐青一阵尴尬，不禁内心发问：“我应该长得不可怕吧？怎么这个小鬼很害怕的样子。

屏风后的白露花魁淡淡说道：“但说无妨。”

红红这才轻声说道：“十三岁了。”

“腹痛几日？”

“今日是第二日。”

乐青已然明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转身说道：“白露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你入珠帘翠幕之后来，红红在外即可。”

乐青挑帘入内，屏风之后隐约可见一位女子。

闻其声、观其态，隐约是一位美人，被人称为月满楼顶级花魁那自然是大美人，只是现在雾里看花心痒痒，啥也瞧不清，真是可气！

“不知先生可瞧出了我这妹妹身患何疾？为何无故腹痛？”

“没有无故腹痛之人，事出必有因。”

乐青也说句废话，跟她打个太极。

“请先生解惑。”

“啥大事也没有，月事不调、痛经。”

“小孩子年纪小，发现自己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害羞，总之没有和你说，第一次没有经验，所以……这方面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我只知道病因，却不会处理。”

隔着屏风，乐青也能依稀看到白露花魁很震惊的表情。

紧接着他恭恭敬敬的退出去，小丫头红红挑帘进去了，两人在说些什么，只见红红羞红了脸，不敢作答。

屏风后的白露花魁却伸出了一只手，食指戳在小丫头的脑门上，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直接和我说就好，为何要隐瞒？”

小丫头有些自责，只管憨笑。

乐青看着，只觉得小丫头憨态可掬，很是可爱。自己也任由这主仆二人一番交谈，过了半晌，白露花魁才道：“先生医道涉略甚广，令白露钦佩。”

乐青连忙谦虚几句，内心却说：“别误会，我可不是妇女之友。”

“此间事了，在下告辞了，若能治愈姑娘，再来取报酬。”

不是乐青贪财，只是他现在真的需要钱，刚穿越而来就面临巨额罚款，换作谁来也是这德行。

乐青说罢，转身便要走，白露花魁忙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乐青十分大气，朗声笑道：“礼乐之乐，丹青之青，乐青是也！”

“你的方子若真有奇效，我如何寻你？”

“有缘自会再见……”

声音已在廊中回荡……

屋内的花魁闻言之后略有所思，小丫头红红却是一脸的气愤……

“登徒浪子，肯定是借机来小姐面前显能耐的。”

花魁笑而不语。

乐青自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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