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阅读全文

第9章 小孩不能说脏话

“孙帅，咱们就这么撤出来了？”风昔军主帐台阶下的中年将士摊手道。

“你有更妥善的打算吗？”

“……”

军帐内陈设简单，仅有一方长案，堆放着羊皮书卷和笔墨。军帐左侧悬挂着一幅三尺有余的地图，日照城，村落，山林……清晰可见。右侧则挂着一具金色甲胄，随着烛火跳动，甲胄泛着丝丝金光，尤为刺眼。

孙文一身棕色长袍，正坐在军帐**的将位上。身后的两面白色军旗交叉而立，偌大的“风”字跃然其上，笔锋遒劲，好似刀刻一般。

“孙帅，咱们部署了这么久，先是调动日照城的城防军防守城南，暴露其余城门，结果没出三五天，青龙骑的防守就马上调整回去，丝毫不给机会！”中年将士一拍裙甲，直直坐在偏位上。

“还有这第二次！整整一个月，我的将士整整摸索了一个月，才在山林里摸索出来一条道。再给我个把天，咱们整个风昔军悄然往前推进一百里，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只要连夜发动奇袭，定能打青龙骑一个措手不及！”

“这小娃，不简单啊，”孙文转了转左手的扳指：“单杀李茂，这次又坏我大计……林广！你来说说，他是怎么注意到山林有问题的？”

林广瞬间坐直了身子，孙文看似风淡云轻，但实际上，这位主将的狠辣，自己一清二楚，完全不敢懈怠。

“孙……孙帅，末将觉得，那小子完全是误打误撞，青龙骑每日巡逻至少在三次以上，那些老将都察觉不到的事情，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有如此细微的感知……”

“是吗……”

反问，又像是沉思中的自语，林广不敢判断，只能默不作声。孙文并未抬头，还在把玩手中的扳指，青透的料子布满血红的暗纹，似要滴出鲜血一般……

“锋线往回退，不要拖延，山林里的所有痕迹，尽数抹除！”

“末将领命！孙帅，退回来以后怎么办？辛辛苦苦做好的局，就这么放弃了？”林广小心询问。

“再议！”

……

“大人，你说我们这次巡逻，还会不会碰见轻骑营？”万里策马跟上沈麟问道。

“不知道。”

“大人你放心，这次要是还能碰到，我第一个冲上去，帮你教训一下那帮杂碎，尤其是他们那个军士长！”

“那个军士长，是个女的……”

“女的了不起啊！女的就可以……女的？大人，那军士长 真是个女的？”万里一脸震惊。

“千真万确。”

“嘿嘿……长得怎么样？”

“滚！”沈麟拔剑。

接下来的路程，沈麟又陷入思索之中。上次的查看，被苏灵初的袭击打断，但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山林之中并无村落，几乎不会有人频繁进出，那些折断掉落的树枝，不管怎么解释，都是有问题的……虽然整件事情的起因，包括自己的猜测，沈麟都与苏灵初略讲一二，但要有个结论，还得等第二次查看完之后，方能显露。

不过苏灵初的技战术，确实出乎沈麟意料之外。一套百战，自己竟然要全力应对才能抵挡，不知她还有多少看家本事没有拿出来，苏灵初，看样子与自己的年纪不相上下，青龙骑还真是卧虎藏龙。这个人，以后势必是自己能把后背交于其手上的战将。

想到这里，沈麟露出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浅笑。

同样的路程，同样的时间，同样聒噪的万里还有他胯下那匹喘着粗气的战马，沈麟并未感觉到枯燥。路臻曾说过，这是军人的大忌，枯燥和一如往常之间，往往蕴藏着巨大的阴谋和动荡，掀开麻木，都是吃人不见骨头的杀机。

沈麟回头看看青色战旗，这十几载，白驹过隙，自己万分清闲，但是父亲沈长风，除了下榻休息，自己很少见过他会卸甲。在这太平无忧背后，有多少个沈长风巍然屹立着。这就是自己的使命吗？或者说，这就是青龙骑的使命……

傍晚时分，巡逻点营帐外，沈麟命重甲小队列队。

半刻不到，走马关方向马蹄声响起，紧接着烟尘滚滚战马嘶鸣，苏灵初的轻骑营小队抵达营帐。黑巾遮面的苏灵初并未下马，抬起长刀面向沈麟行军礼。

“咔！”

沈麟举起配剑，重重还礼。

“万里！”

“小的在！”

“带所有人，随轻骑营兄弟们，回营地！”

“大……大人，您二位，怎么办？”

“我们自有安排！你即刻动身！”

……

下令之后，苏灵初看着往营地而去的两支小队，轻轻取下黑巾：“沈麟，今晚怎么打算？万一真如你所料，山林里有扶桑的重兵怎么办？”

“先去查看吧，现在没有定论，所有的猜测也都只是猜测而已。”

“嗯！”

“灵初！”

“怎么了？”正要出发的苏灵初调转马头看向沈麟。

“卸甲吧，穿这个，行动不方便！”沈麟一边说一边脱去甲胄。

“哦哦！是我没考虑周全，我这身银甲，确实过于显眼……”

“不是，脱掉甲胄，逃跑能快一点！”

“靠！”

苏灵初一脸鄙视……

二人一路无言，大概一刻钟左右，相继到达山林，时间比上次略久一些。踏雪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但苏灵初的犁阳战马，要一直催打才能将将追上，这还是在沈麟刻意控制速度的前提下。

“就是这里吗？”苏灵初下马拉住缰绳问道。

“不是，还要再往前走一段，上次被你打了个岔，还没有查看清楚……”沈麟顺手把长枪挂在马鞍的锁扣上。

“哦，怪我咯，那你也喊了我一声狗贼，扯平！”

“好好好，扯平了……”

沈麟摇摇头，光线昏暗，苏灵初并没有注意到沈麟勾起了嘴角。

“沙沙……沙沙……”

伴随着枝叶被踩碎的声音，二人渐渐走进山林深处，沈麟牵着踏雪走在前面，苏灵初紧跟其后。

“沈麟，你怕不怕？”

“不怕啊，怎么？你怕了？”

“没……没有……我堂堂轻骑营军士长，怎么可能……”苏灵初努努嘴，“要不你讲个故事吧，无聊倒是挺无聊的！”

“故事……啊！话说很久以前……”

“多久？”

“就是很久，有支军队里弟兄三人，他们也在类似这种山林里，被敌军的首领抓了，敌军首领就告诉他们三个人，你们三个，分别去树林里，找三样水果过来！然后三兄弟，就去找水果了……”沈麟手上带着动作，讲的绘声绘色。

“然后呢然后呢？找到就会被放掉吗？”

沈麟没有理会苏灵初，继续讲道：“不久之后，老二回来了，手里捏着两颗苹果，敌军首领就说你把这两个苹果塞进屁股，我就可以放了你，老二尝试未果，被杀！又过了不久，老三回来了，手里拿着三颗葡萄，后来老三也被杀了……”

“等等，老二塞不进去我能理解，但是老三，为什么没塞进去……”苏灵初涨红了脸问道，显然，她的本意并不是想听这种故事。

“老三啊，老三塞进去了……只是，他塞到最后一颗的时候，看到大哥抱着个榴莲出来，塞进去的葡萄一不小心夹破了……”

“哈哈……靠……”苏灵初瞬间笑得花枝乱颤。

“灵初啊！”

“嗯？”

“小孩不能说脏话的……”

“靠！知道了。”

……

许是前几日下过小雨，林间慢慢泛起了雾，沈麟将长枪拎在手上，让苏灵初抓着枪柄。以苏灵初的身手，不会出意外，但沈麟也不想二人走散，毕竟偌大的山林，找起人来还是比较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