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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女主褒姒登场，我却好像得罪了她

褒府的正厅里挤满了人，洪德坐在当家主位上，右侧下座是族长正在回话，大致说的就是这段时间已经请褒国最有名的教养嬷嬷教了褒氏女跳舞，唱曲，弹琴，刺绣。虽不算技艺精湛，至少也不会将来在殿前失仪。

族长以目示意旁边一个看似精明强干的管事婆子，她心领神会，随即领着一个妙龄女子从屏风外袅袅的缓步走出来，恍若人间仙境，绰约身姿令人心驰神往。

厅中众人凡是第一次见到此女的，无不发出一阵惊呼。婉卿也瞪圆了双眼，心中连连称赞：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眸。

其实严格说来，若单论美貌，她虢婉卿和褒姒并无太大差距。

如果说婉卿的美如温暖的旭阳，明媚照人，那褒姒的美就更似冬日天山之雪，若即若离，娇媚飘逸。偏偏在人性上往往是越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越难以征服的，越能激发征服的**。

褒姒面色淡然，对人群中发出的或赞美，或爱慕，或嫉妒之声都视而不见。

她水般的眸子似是在寻找什么，扫视过整间屋子，最终落在洪德身上。

是他。

五年前那日，褒姒初见洪德，青年公子一身淡蓝色长袍，仿佛是在冰凉的春日湖水中浸染而成，白中浸蓝。

而她却一脸泥泞，满是狼狈之色。

那时她还不叫褒姒，只有一个小名叫绾绾。因战乱随父母由外地流亡至褒国，谁料路上遇上百年难遇的暴雨，山体塌陷，父母都在奔逃中不知所踪，只剩下十岁的她在乱世中如浮萍般飘摇，不知命运如何。

一日沿街乞讨时遇上了正在属地巡视的褒洪德，16岁的褒家大公子身边被无数家臣小厮丫鬟环绕，人声鼎沸，热闹至极。然而即使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褒姒还是被他深深吸引。

他的笑容，是春日里最和煦的风，夏日里最清凉的雨，一层层在绾绾年幼的心灵划出无法磨灭的涟漪。

洪德望向她的方向，突然面色变得凝重，加快脚步穿过人群走过来，他伸出手去拉她，她惊恐的想要躲开却还是被大力拽去一旁，惊魂未定回头一看，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赫然一条红黑相间的毒蛇，正狡黠的吐着信子，死死的盯着她。

绾绾吓的脚软，一下子跌进少年温暖的怀抱，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污浊的泥水弄脏了他淡蓝色的长袍，绾绾大窘，唇色发白：

“公子，您的衣服…...”

洪德毫不在意，只淡淡的笑着，耐心询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父母在何处。

得知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后，便悉心吩咐身边的族人领回去收养，等绾绾如梦境般成为褒家一位远亲的养女，脱胎换骨想要再见那日如清风霁雪般亮眼的少年时，得知他已领命返回都城，或许此生都再不得见。

一晃五年，当年的绾绾早已改名褒姒，成了远近闻名的美人，仰慕者无数。15岁的她到了成亲的年纪，养父母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的来访踏平了，可是无论是褒国世家子弟，还是寒门的上进学子，褒姒一个也看不上。养父母疼爱，也不过多逼迫她，一拖就拖到了今日。

那日褒姒无意间听到养父母之间的对话，得知洪德父亲遭难，被囚宫中，长公子情急之下，满天下遍寻绝世女子献给王上。褒姒心中剧痛，埋藏心中5年的情感又喷发而出。她缓缓走到养父母面前，沉声道：

“爹娘觉得，绾绾此貌可堪用否？”

爹爹大惊失色：

“你要入宫侍君？”

“对！”

“那里可不是好地方，即使一朝得宠能权倾天下，富贵荣华，但以色事人绝非长久。而且宫内嫔妃众多，各个背后都有势力盘根错节，你无依无靠，一个不小心甚至会粉身碎骨，爹爹怎么舍得你涉险。” 褒父心疼女儿，养育五载，他和夫人又无其他子女，一直将褒姒视如己出。

褒姒坚定道：

“父亲可曾想过，如果褒国公在镐京遭难，王上必定会责罚我们褒国，到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何谈女儿的平安一世？”

父亲一时无言辩驳。

当得知洪德公子会亲自来褒国接自己入京时，褒姒几乎是数着日子在过，心中既紧张又雀跃，然而四目相对时，他的眼中却满是陌生。

这个如记忆中一般风姿俊朗的青年目光清澈明亮，却看不出任何特殊情感，褒姒心中透亮：

他不记得自己了。

一千多个日夜她将他摆在内心的最深处，他却早已忘却......

看着洪德见到自己后一脸的如释重负。褒姒心如刀绞。

婉卿不知其中的弯弯绕，只凑到洪德身边，邀功般的小声道：

“你看我说吧，此事定能成，褒姒姐姐这么漂亮，周王那色胚子还不得乐开了花，麻溜的放了你爹，说不定还能赏赐各种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记得要分我一些哦。”

看着她一脸财迷模样，洪德失笑，宠溺的拍了拍她的额头，顺便整理一下几根跑偏的刘海。

二人亲昵的模样落在褒姒眼中，一双美目愈加冰冷，仿佛能把人冻住。

婉卿心中感慨：真是个冰山美人，看来要想逗她一乐，任务艰巨呀！

接下来的几日，洪德都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婉卿知他五年未归属地，必有各种繁杂事项需要处理，便也不去打扰他，自顾自的满城溜达。

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虢婉卿正在褒国最大的酒肆享用豪华大餐，酒足饭饱，她打了几个饱嗝，心想褒洪德这厮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当真把她晾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真不地道。

正胡思乱想着，一人一阵风似的出现在眼前，是洪德身边的贴身小厮郑风。他看到婉卿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急急道：

“虢姑娘，可找到您了，公子有急事寻您，快快和我回褒府。”

找我何事？

带着一肚子疑问，虢婉卿回到褒府，数日不见的褒洪德坐在一张书案旁，面色阴沉，低头不语。

“发生什么事了？”婉卿上前关切的问。

洪德抬头见是婉卿，剑眉微舒，拉她一同在旁边的塌上坐定方开口道：

“褒姒说，不愿同我一起返京。”

我去！又出幺蛾子？！

这游戏系统该不会是西游记作者转世，为了折磨我，设计了九九八十一难？

婉卿感到一阵眩晕，赶紧扶住一旁的扶手，故作镇定地问道：

“可知是何缘故？”

洪德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问了她几日原因，可她始终一言不发，我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寻你来，毕竟你们同为女子，又年龄相仿，说不定能谈得来。”

婉卿翻了一个白眼，看来任务还是要靠她自己。

走进褒姒的暖房，只见她淡颜轻钗，站立在一扇窗边兀自望着外面的几株春梅。

听到脚步声，她猛然回头见是婉卿，眼中闪过些许失望，随即面露讥诮，仿佛在说，早就知道你会来。

婉卿对她的敌意视而不见，径直在屋内找了一张最舒适的软椅，大喇喇地坐下，开门见山问道：

“褒姐姐为何突然变了卦？”

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褒姒也决定不再拐弯抹角，撇了撇花朵般娇艳的粉唇道：

“你可知我讨厌你。”

“为何，我俩前几天才第一次见面，之前并无任何龃龉。”

“因为我喜欢洪德公子。”褒姒挑衅般的扬眉看着婉卿。

真是直接。看来这褒姒也是江湖义气儿女，爽快人一个！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喜欢你的，干嘛讨厌我。

“因为他钟意你。”褒姒面露不甘，忿忿道：“那日他来劝我，我问他‘既然身边已有虢婉卿这等绝色之人，为何还要特来寻我’。可他却说你会是他唯一的妻，绝不会送与他人。”

褒姒气得俏脸绯红，越说越激动：“因此我绝不会随你们进京，你也不必再来劝我！”

婉卿看她赌气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心中暗忖：

不管日后褒姒的名头多大，现在的她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少女，放在婉卿之前的年代还是个高一女生，正是青涩懵懂，初尝情滋味的美好时候。

看虢婉卿不怒反笑，褒姒更加恼火：

“你只是占了近水楼台，待我与洪德哥哥相处时间久了，他一定会爱上我的。”

“绝无可能！”婉卿语气平静如水。

“你就这么自信？”褒姒不忿。

“与我无关，”婉卿冷冷地看着她，接着说道：“如无褒国公入狱之事，或许你们有可能成为一对神仙眷侣，但如今老大人尚在狱中受苦，若因你对他有情而害得父亲受难，此乃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与洪德从此必成仇人，他怎么可能还会爱上你？”

褒姒惊愕地抬头，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心被揪的生疼。

她心思聪慧，怎会不知虢婉卿之言就是事实真相，只是…...

见她目露悲怆，婉卿亦心中冰凉一片，不忍心再逼迫，只温言道：

“若你打定主意此生不嫁，我必不会再劝你一言，如若不然，嫁与王上或许是你最好的选择。”

褒姒垂下眼帘静默良久，忽然轻笑出声：

“你又怎知当今王上是我的良配？”

因为我读过史书呀，周王不仅会哄着你爱着你，为你废后，为你废太子，最后还为你赔上整个身家性命！

当然，这些是说不出口的。

婉卿深吸一口气，看向褒姒倾国倾城的脸，从桌上随手摸了一面铜镜，塞在她面前：

“你用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天生就是祸国殃民的，不喜欢你？除非他是瞎子！”

褒姒的脸色阴晴不定，半晌，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如此我便随你们去，但是褒姒今生既注定无缘嫁与心爱之人，之后也只会以色事人，绝不会再展片刻笑颜，可不知王上能否接受一个冷若冰霜，无心无情之人。

完美点题，婉卿震惊：

原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不会笑的褒姒，竟是由她一手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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