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悬。

雍老被人高马大的唐无碍拽进屋内，两眼紧紧盯着坏掉的门板，却来不及质问，就飞到了床边，见到了泪眼婆娑的孔汝。

孔汝颤声说道：“求您救他。”

雍老看着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的李寻齐，砸了砸嘴，望了一眼殷切看向自己的唐无碍，还有面无表情的谢邪，终于开口对孔汝问道：“你不是会医术么，怎么没治好他？”

孔汝痛苦的摇了摇头，“我们奔袭了百里，师哥有些撑不住了。”

雍老了然于心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没着急救人，凝声反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孔汝一怔，然后低下头小声的说道：“天门山寨。”

雍老闻言一惊，转头看向床上的李寻齐，似乎在那张脸上找着什么。随后老人轻叹一声，说道：“你们出去，把门给我修好！”

孔汝紧紧的注视着李寻齐，最终还是转身离去。唐无碍想说什么，却被谢邪拉了出去，然后将坏了的门板堵在门上。

雍老凑到床边，仔细的端详起了李寻齐痛苦的脸庞，“像，真像！”

随后老人惊醒过来，不再耽误时间，开始取出细如牛毛的银针，以及一团漆黑的药膏。

院子之中，孔汝站在原地，紧紧的盯着窗纸上的人影，内心深处极其担心着李寻齐。谢邪坐在磨盘上，举头望着明月，不知在想着什么。唐无碍看着手中的都灵斧，回忆着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劈成两半的场景。

三人当中，犹数谢邪最为神秘且邪气十足，唐无碍最为敦厚却也癫狂。孔汝温婉可人，即使内心再也不相信谢邪，一直以来也没有出口伤人。

一夜无话。

孔汝三人在院子里待了一夜，屋内没有传出一丁点的声音，雍老也没有走出屋门。

孔汝站在门前，犹豫不定的右手举起又放下，然后再举起，贝齿轻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极为挣扎。

“进来吧。”

雍老的声音，透着门板传到了外面，谢邪跟唐无碍上前，一人取下一块门板，让孔汝先进到屋内。

只见床上的李寻齐，满身裹着白布，就露出两个鼻孔呼吸，但好在李寻齐的气息有些厚重了起来，算得上是天大的好消息。

“多谢雍老前辈！”

孔汝一名女子，以江湖礼节，极为恭敬的对雍老施了一礼。唐无碍跟谢邪，也抱拳行礼表示感谢。

“小事，你对医术感兴趣？”雍老坐在一旁随意的问道。

“嗯。”

孔汝不知雍老为何这样询问，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雍老又问：“你叫什么？”

“孔汝。”

雍老满意的笑了，得到了心中最想得到的答案，继续问道：“你既姓孔，为何不钻研儒家学问？”

孔汝轻摇头，“家父说过，儒法与医法大道相同，皆是救民，所以没有必须钻研儒家学问的道理。”

“儒法如何救民？”雍老问道。

“规矩。”孔汝说道。

“如何施行？”雍老再问。

“皇帝不可灭，天地不可乱，所以只有依靠庙堂，方可施行儒法救民。”孔汝正色道。

雍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再发问，转头看向李寻齐，说道：“等着吧，他没事了。”

孔汝也转头温柔的看向李寻齐，唐无碍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但谢邪似乎心有所悟，思索了起来。

“这个给你。”

雍老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抛给了孔汝。

孔汝接过书后，入眼便是醒目的四个大字“雍圣心源”，草草的翻开一页，便让孔汝如获至宝，惊喜的问道：“真的给我么？”

雍老含笑点了点头，“去隔壁看吧，这小子没问题。”

孔汝将“雍圣心源”收好，却没有离开，依旧守在李寻齐的身旁。

“放心吧，他不会那么快醒的，我接下来还要施针呢，醒了我会叫你的。”雍老对孔汝一番劝导，才让孔汝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你去院里把柴劈了。”雍老又对唐无碍说道。

“哦。”

唐无碍没有多问，背着都灵斧就走出了屋内，坐到院子里开始劈柴。

此时的屋内，只剩两人，还有一个昏迷的李寻齐。

谢邪没有主动说话，也没有离开，只是低头盯着地面。

沉默半晌。

谢邪抬头说道：“儒法真的可以救民么？”

“可以，也不可以。”雍老淡淡的说道。

“什么意思？”谢邪不解的问道。

雍老没有立即回答，转头注视着谢邪，说道：“你跟飞升教什么关系？”

谢邪没有惊讶，“雍圣心源”那四个字，他也看到了，雍圣是什么人，可能三人之中，只有谢邪知道了。

雍老说道：“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

谢邪没有犹豫，立即说道：“吞月圣王是我的义父。”

雍老点了点头，但没有回答谢邪之前的问题，反而继续问道：“跟着李寻齐做什么？”

谢邪有些动怒，刚想发火，雍老就将头扭到了一边，开始闭目养神。

“就只是跟着。”谢邪强压怒火说道。

雍老转过头来，挑眉看着谢邪，上下打量他几眼，随后平淡的说道：“可以救一千年，但救不了一万年，救的了面，救不了里。”

谢邪越听越糊涂，还想继续发问。

“别问了，继续跟着他，会找的你想要的答案。”雍老起身说道，然后走向院子里正在劈柴的唐无碍。

谢邪也起身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他？”

“哈哈哈！”

雍老没有转身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大笑着摇头，似乎谢邪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

谢邪也笑了，笑着望向床上的李寻齐，口中却低声问着自己，“如何救根？”

矮小的雍老，走到了唐无碍的身前，接过都灵斧说道：“小子，斧子不是这么用的！”

随后雍老一跺脚，地上的木头飞到了空中，老人手中的都灵斧快速挥舞了三下，然后木头被分成了细小的十八份，落在了地面上。

“好厉害！”唐无碍从心底里赞叹道。

“哈哈哈！”

老人被唐无碍夸奖的极为开心，捋着山羊胡，越看这虎头虎脑的少年越顺眼。

雍老说道：“这招叫游龙戏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