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艾克骂骂咧咧地走下舰桥的时候，老约克正含笑举着一杯所谓的“烈焰玫瑰”原液在舷窗边远远观望。

能看到艾克这小子吃瘪，老约克觉得很满意，谁让这小子一直没大没小地叫嚣着要打断自己的腿呢。

唯一不太好的一点就是：

“就算是打包外带的酒，你这掺的水也太多了，戈多，我的老伙计……”

老约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面露难色，也只有艾克他们这些小泥腿子才会真的把什么原液当真。打包外带的酒水，啧啧啧，真是和当年的某人一样不讲究啊……

这时船长室走进来了一位精壮帅气的年轻水手，他毕恭毕敬地将刚才艾克离舰前签订的协议放到了老约克的桌上，然后熟练地将桌上残留的餐碟和酒杯收到一边。

他还觉察到老约克手头的酒杯里的酒从他进门开始之后就没有呷上一口，于是贴心地为老约克换上了一杯皇家威士忌。

“谢谢你，亲爱的菲利普，这个才像话嘛……”老约克接过酒杯，灌下一大口，“事情处理完了吗？”

“已经调查清楚了，从几年前就开始了，每次都会有一两个弃置货柜的样子，夹带的都是些禁运物资，药品、武器什么的，应该是通过多普勒的某些渠道卖给了边缘星系的反对派别。”

老约克的二副一直都在通过豪斯走私物资，豪斯消失之后，自知事情败露的二副曾经想逃，结果就在他刚离开太空港准备混入破产者贫民区的时候被这个年轻人带队截住了。

“所以，他都承认了？现在他人呢？”老约克眉毛一挑，又猛灌了一口酒，没有转过身来，依然远远眺望窗外被火山灰笼罩着的天幕。

“在带回来的路上他就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他还指名要见你，说让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年轻人面无表情地回答，仿佛一切跟他都不相关似的，“人已经按照集团的规矩封在无人货舱里发往集团总部了。”

海王集团的总部星系“波塞冬”，远在数光年之外，但无人货舱仅靠核能推动无法进行跃迁。也就是说，大概要数年之后，二副的骸骨才能到达……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年轻的水手依然没有离开，上前一步，褐色的眼眸紧盯着老约克的背影。

“既然那几个年轻人声称他们拥有了对废弃垃圾进行再处理的技术，那么为什么我们还要将处理厂让出来？为何不取得这种技术我们自己操作，这中间的利润肯定比100万点数的资金大。”

“既然我亲爱的哥哥将你交给我，那我自然会把我会的都教给你，让你成为一个，嗯……合格的……集团继承人。”老约克转过身来，叹了一口气，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顺便说一句，既然你处理掉了我的二副，那么你就接替他的位置。接下来的几个月由你和艾克他们对接。”

“至于为什么，第一，既然你父亲让你跟着我，那么就意味着我得为你日后接手集团做准备。你需要有自己的班底，你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而拉斐尔和艾克他们，就是我给你选的替你干脏活的人选。”

“拉斐尔够拼命、艾克够机灵、罗林够聪明，收归己用之后，他们三个足够帮你解决很多暗地里的“活儿”。”

“第二，你这些年在集团总部跟着我哥学了太多政治了，性子变得太阴柔了，就像刚才的处置一样，本来你可以直接干掉他就地埋了就行，你却非要按照那帮老不死教的一样，神神秘秘搞个什么无人货舱把他像个包裹一样发回总部。有什么意义？只要走私的利益存在，再渗人的惩罚依然杜绝不了那些铤而走险。”

“这些年你父亲和我想的一样，从前他的那些方法行不通了，要保住集团现在在联邦的二流地位，你之前学那些东西也就够了，但是要带着集团再向上走走，试着跻身一流的话，你的格局要打开。”

“你要明白，不可能一个人把所有的好处都占光了，那样的人活不长的。你吃饭，要让别人喝点汤，那样大家才都有得赚。”

“第三，你作为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也该知道了，最近智脑已经连续三次给联邦议会发出了明确建议，最迟明年，联邦就会取消对外扩张的禁令。”

“届时，新一轮的圈地运动就要开始了。现在，集团会调集所有可用的资源和人手做准备，一切没有控制权的星系和星球上的资源都将是处理对象。”

“与其纠结于去抢夺一个不知道能创造多少理论的垃圾再处理技术，不如做好充分的准备去星辰深处占领一个资源丰富的星系。”

原本还自信满满的年轻水手，也是现任海王集团总裁的嫡子菲利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牙沉默许久后，突然起身对着老约克作揖，行了一个从古老的蓝色星球流传下来的拜师礼。

老约克放下酒杯，眼神肃穆，坦然受了这一礼，然后在心里补上了最后一个理由。

“更因为老艾克当年救了你老爹和我一命啊。”

……

艾克一行人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当成了海王集团未来继承人的“金牌打手”，等他们来到玫瑰酒吧准备找戈多兑现买卖三级强化液的点数的时候，发现吧台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艾克一把抓过离他最近的一个酒鬼，揪着他的领子问道。

“谁特么扯我领子？呀……是艾克大爷呀……没事没事，扯得好……扯得好……”被扯得一趔趄的酒鬼刚要发作，一看是艾克，吓得酒都醒了一半。

“您问发生了啥事儿？您不知道吗？来了个大凯子，说是什么星痕行星贸易公司的，来多普勒这个鬼地方卖行星，您说他是不是有病？”酒鬼谄媚地笑着，一边悄悄后退着，努力与艾克保持距离。

以前跟艾克扯上关系，可能就是被坑一点点数。但是现在惹上已经是三级的艾克，只怕自己除了钱包之外还要受点皮肉苦。

“他请酒吧里的所有人喝了一轮啤酒，然后一个人点了十杯烈焰玫瑰，说是要请能给他介绍业务的人喝一杯，结果这会儿自己喝多了在那吐槽自己公司呢。”

艾克没工夫搭理他，一听有凯子，双眼都冒出了金光。自己现在负债累累，有大凯子送上门来当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该死的，戈多不够意思啊，有凯子居然不跟我说。”艾克一边嘟哝着一边快步扒开人群往吧台走去。

拉斐尔和罗林相视一眼，苦笑着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