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甯顿了顿，“杨小姐想听真话，我恐怕要冒犯了。”

区区几张照片而已，她低声下气求真相的模样，不过是仗着唐钦在旁边。

杨芸萱咬了咬唇，“你说吧，我受得住。”

江甯敢说敢做，两大步走到她身侧，穿着马丁靴的左脚跨在她位置下的阶梯上。

右手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又勾起她的下巴，左摆，右摆，松开。

一旁的唐钦突的直起腰背，眸光犀利的盯视她的举动，太阳穴突突的跳。

江甯弯着腰，微微上提的夹克下摆露出半截纤细的腰肢，目不斜视的看着杨芸萱。

“杨小姐，片子拍得美不美，背景铺设、前期滤镜和后期P图都远远不够，真实自然的表情才是王道。”

杨芸萱表情很配合的僵了僵。

江甯轻笑，“的确有一线艺人想请我，但也有不少艺人不敢让我拍，因为我的镜头，打假。”

杨芸萱彻底变了脸，强忍着怒气，“可我记得江小姐曾经为一个整容的新人拍了大片。”

刚才那番话等同于揭穿她是整容脸。

但娱乐圈里整容的比比皆是，她显然没当一回事。

江甯漫不经心的退回自己的座位，“她整成了王者就是荣耀，有些人一次整成白银十二星，二次却成了青铜三星，那是倒霉催的。”

唐钦在她返回座位时松了口气，抹了把脸，自觉没有存在感了。

杨芸萱拍了下桌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钦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江甯面色如常，“你就当我的底线提高了，以前愿意拍，不表示现在还愿意。”

杨芸萱哈哈笑出声，“原来江小姐的底线因人而异啊，可双标就是双标，何必拿底线说事？”

按说遭到拒绝就应该知趣了。

可她执拗的模样大有越挫越勇一战到底的架势。

江甯好笑，“海平面都有起伏，潮水涨了还会落，为什么我的底线就不能升降？”

杨芸萱憋着一口气，瞄了眼像局外人般品茶的唐钦，“拍几张照片而已，我出钱你办事，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的职业了？”

江甯讶然，“谁会看低自己的职业？我的收费标准偏高，拍出来的片子就算不比你以前的好也不能更差，因为那样会影响我的名声，还会成为我摄影生涯的翻车之作。”

虽然失忆，但摄影机在手时，她仿佛无师自通。

她给各类明星拍过，听过的八卦没有一火车也有一飞机，整容脸摸得多了都能练出鉴别真伪的技能。

眼前这张脸已经反复整过好几次了，能拍成什么样实在很难说。

杨芸萱冷笑，“我算是明白了，你根本就是浪得虚名！”

江甯上身前倾，“不妨举个例子，有的律师对板上钉钉的罪犯还会勉力辩护一二，而有的律师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罪证确凿、没有减免量刑的可能，他就不会接那个案子。”

杨芸萱用力的咬了咬唇，无言以对。

江甯最后补充，“我属于后面那类人。”

杨芸萱气得浑身发抖，起身，“唐总，谈崩了，这饭我没法吃了。”

唐钦悠悠转过头，“慢走，有空再约。”

她虽有惊诧，倒也不含糊的提裙走人了。

江甯气定神闲的端起茶杯，抿了口，微凉，轻蹙眉头就放下。

唐钦把她那杯茶倒进废茶罐里，重新给她添了杯热的。

“说那么多话，渴了吧？”

江甯忽然不想喝茶，招来服务员，“来杯咖啡，谢谢。”

唐钦瞳孔缩了缩，紧着眉头打量她两眼，看向服务员，“不用了。”

正好他们点的菜开始端来。

他给她装了碗汤，“大早上喝什么咖啡？我们初吻时你被吻晕了，就因为当时我嘴里有咖啡味，你发誓这辈子都不再碰咖啡，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别违背自己的誓言。”

江甯眼下有淡淡的青，打了个哈欠，手掩住下半张脸时也掩饰了某些悸动。

“喝汤也不解渴，咖啡至少提神。”

唐钦受她传染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微微起身，俊脸凑过去。

“你需要的是吻，让我来帮你润润？”

江甯只觉得耳朵要起火了，往他嘴里塞了个虾饺皇，“堵不上你的嘴。”

唐钦眉眼带笑的坐回去，咀嚼咽下嘴里的饺子，“嘴要用嘴来堵才够严实。”

她看着一桌子食点，眼波微转，“杨小姐被我气得不轻，你还不去追？对了，记得先把账结了。”

唐钦嗤笑，“把别人气饱，自己独食，你以为我还会上当？早看透你了。”

江甯挑眉，“我是这样的人？不过，能被看透，说明我不复杂。”

他抬眸看她一眼，又一眼，“杨芸萱就是缺乏忍耐力才这么多年不温不火，你看不上，我们就继续换。”

江甯放下筷子，不冷不热的看着他。

“唐钦，我不怕得罪人，但也不想把你所有的女人都得罪光。你尽管玩你的，别来招惹我。”

唐钦自嘲的笑了笑，转眼又一副随性的样子，给她夹蟹黄包。

“这么大度，果然是做主母的料。但我现在只想照顾好我家领导，别人生不生气我可不管。”

一餐饭吃得夹枪带棒又莫名和谐。

上车时，唐钦抢先溜进副驾驶座，把钥匙丢给她，“你开车。”

江甯第一次开他的座驾，“刮碰了别赖我。”

他在她刚坐好时猝不及防的探过身，不顾她挣扎，炙热的唇重重的压上去。

他手臂劲儿很大，但除了防她挣扎外也没有更过火的举动。

江甯也实在不敢太过挣扎。

唇枪舌战的，她真怕一口靓牙全被他磕碎了。

许久后，他松开她，眸子猩红，衬衫起皱，一身的狼狈。

她也好不到哪儿去，疼得泪珠摇摇欲坠，五感都麻了。

“唐钦，你是不是有病？”

他清了清嘶哑的嗓音，气息紊乱，“病入膏肓，只能折磨你个陪床的，分担我一些病痛。”

江甯气得胸腔有些微起伏，“别忘了你之前怎么说的，不许我碰你，不许爬你床，你刚才又在干什么？”

婚后十天，他每天晚上都发狠了要，往死里折腾她。

天一亮就翻脸不认人，头一天还把她踹下床，到晚上又死皮赖脸继续缠她。

这些车祸出院后发生的事，她全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