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见

“是呀，这几日想买一些脂粉珠钗，瑶芯可要帮我一起挑挑才好。”卓玲媛莞尔而笑对顾瑶芯邀请。

“长姐，阿娘让我们早去早回呢。”顾瑶宁在一旁轻轻拽了拽顾瑶芯的衣摆。

顾瑶芯看了看顾瑶宁，虽不理解顾瑶宁为何找借口拒绝，但当下也不便多问，只是回过头对着卓玲媛抱歉道：“今日出来的有点久了，家中还有其他事，下次定帮你一起参谋，卓姐姐可莫要生我的气。”

“怎么会，那我就不留你了。”卓玲媛一双凤眼睨了睨顾瑶宁，“宁妹妹如今也大了许多，越发标致了。”

“谢卓姐姐夸奖，卓姐姐也依旧月貌花容，今日店中来了好些新货样，你可以多挑挑！”顾瑶宁笑容满面地应道。

二人同卓玲媛行了行礼，便转身告辞。

卓玲媛站在堂中眯了眯眼，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自上了马车，顾瑶宁就鼓着腮帮子，顾瑶芯觉得她愤愤的样子倒是有趣：“怎么倒是不高兴了？看你找借口拒绝卓玲媛，不喜欢她？”

“阿姐，你这就忘了！上次我们在西郊春游时也遇见过她，她也是这般亲亲热热的样子。可你这次坠马后她显然未递名帖，连你闭门谢客也是不知，显然不是真心关心阿姐的！”顾瑶宁一直率性，很是不喜这种惺惺作态的女人。

顾瑶芯心中有数，卓玲媛是害她的凶手，心中有鬼，更怕顾瑶芯未死是否察觉到什么，哪里敢往顾府探望，自然是按兵不动观察为上。

顾瑶芯淡淡说道：“世家女子哪个不会做门面上的功夫，想来探望我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关心我，我都不生气，你也就别气了。你这性子喜怒形于色，以后可要吃亏的。”

顾瑶宁嘻嘻笑了两声，凑过来新奇地看着她：“阿姐，以前遇着这样的事你定会数落我不知礼数，如今倒是看开些，你活的更通透啦！”

剧本里顾瑶芯从来都以礼仪周到为至上之事，自然是每每遇到弟弟妹妹在外头有失礼数都是要责骂一通，不似现在这般纵容。

“你既知道我不喜你在外胡闹，还明知故犯？”顾瑶芯假装竖眉反问。

“哎呀，长姐你最疼我，自然不会同我计较。前几日听原其哥说东市新开了家牛肉煲，现在时候尚早，不若我们也去东市尝一尝吧！”顾瑶宁赶紧转移话题，说出她缠着顾瑶芯出门的第二个目的。

剧本中对这长秦城的美食多有描述，既然都出了门倒是可以去尝尝，便应允道：“你这般嘴馋，要是不带你去一趟怕是会被你念上许久，便去趟东市吧。”

华芬堂离东市不算太远，过两个坊便也到了，马车出行更是用不了一刻钟。

新开的牛头煲位于东市西侧，紧邻平康坊。二楼的雅座平日里十分受人们喜爱，临窗而坐便可边尝美食边看街景，很是惬意。

店小二将顾瑶芯一众人迎至二楼，顾瑶芯要了个临窗的厢房，厢房中有一大一小两桌。

顾瑶宁其实对顾瑶芯同意来东市吃些吃食颇感意外，以往顾瑶芯是个循规蹈矩的女子，轻易也不爱在外头抛头露面，更不愿意在这些市井气息浓重一些的地段出现，不过这次伤后本来她阿姐就变化颇多，也正因此她才得寸进尺地求着来吃牛头煲。

“上回二哥尝过这家，说是几道招牌菜美味极了。”顾瑶宁满脸期待。

顾瑶芯颇为宠溺的一笑，便让海良同店小二沟通点菜。

只听海良询问着说：“小二，你们这除了牛肉煲还有什么招牌菜吗？”

“有的有的，”店小二一边斟茶一边殷勤回答，“本店虽然最出名的是牛头煲，但是烩菜也是一绝，一道红糖糯米糍更是很受喜爱，各位可来上几份试试。”

海良见顾瑶芯点头，便说道：“你说的这些都点上即可。”

小二连声应好关上门退了出去。

顾瑶芯起身走到窗前，这里临街而建视野极好。她倚在窗边，听着街边的喧闹，看着街上各种各样的摊贩，有携着孩童在糖人摊前等待不同模样糖人的母亲，有在珠钗脂粉摊前细细挑选的少女们，顾瑶芯却突然有些失了兴致。

这般景象同她在剧组里见过的也差不多。今日天边并无云霞，日色极美。她缓缓闭上眼，忍不住祈祷这一切不过黄粱一梦，再次睁开眼也许便能回到现实中去。剧本中的世界如此的不真实，她担忧又害怕，一言一语不敢出错，如履薄冰。

“阿姐！你在那想什么呢？快过来坐下呀。”顾瑶宁清脆的嗓音在桌边催促。

顾瑶芯睁开双眸，尚未回头，却瞥见不远处街边斜对面二楼有一间雅间的窗户开着，一名年轻的男子懒懒靠在窗边正在看她。隔着有些远，虽面容有些模糊，那人穿了件白衣，束着发冠，气质却是十分出尘，应当是位俊秀公子。

她有些许愕然，当今圣人继位以来女子虽出门无需再用面纱，但女子在外就这般被人直直盯着还是应当有些不妥。那人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顾瑶芯虽不觉得羞涩，却是有些尴尬。她还未想到自己应当如何反应，便发现那名男子身旁探出了一个小少年的脑袋。小少年身量不高，似是踮着脚尖堪堪够得着窗台。少年拽了拽男子的衣袖，对他在说些什么，男子便收了视线低头看向那少年。

顾瑶芯便也不再看对方回身离了窗前，回到桌边坐下，不自然地端起桌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喝的急了还呛了一口。

“阿姐，你很渴吗？喝的这般急切。”顾瑶宁狐疑道，“可是在窗边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便是市井万象而已。”总不能说是被人盯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吧，顾瑶芯摇了摇头。

“那我也去看看。”顾瑶宁摆明了不信，起身走往窗前欲一探究竟。

顾瑶芯也不拦她，“去吧。”

谁知顾瑶宁在窗边观察了一会却是转过头来气不忿儿地对顾瑶芯道：“阿姐！你不是不喜欢那人了吗！他携别的小娘子逛东市是他眼皮子浅，左右阿姐你别理他就是了！”

“啊？”顾瑶芯错愕地转头，却看到顾瑶宁气鼓鼓的样子。

“阿姐，在我面前你不必委屈自己，”顾瑶宁几步回到桌前握住顾瑶芯的手，“那女子不比你貌美，是他有眼无珠！”

顾瑶芯嘴角抽了抽越听越不对劲：“你见着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