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脚步有些沉重的来到洗手台前，接了些冷水敷脸，尝试着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洗手台的水龙头依旧在哗哗地流着，冰冷的清水一抔一抔的泼在脸上，但在闭眼的那一瞬间，林昊脑海里却尽是郑龙坠入桥底的画面。

付康的出现，勾起了那年的残酷回忆，林昊疼恨当时自己的无能为力，更疼恨现在因为冒进失去报仇的能力，愤怒地情绪一波一波的袭来。

林昊抬起头，恍惚间看到面前的镜子里，郑龙正和自己挥手道别。

于是更用力的搓揉着自己的脸，苍白的皮肤也红了一大片，隐隐间有了一些血丝。

这时一个令人厌烦的声音再度响起。

“林昊啊，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运气，沦落至此，还有女人为你死心塌地，佩服佩服。”

付康不知何时也出现在洗手间，身后还跟着哈巴狗似的周健！

“不得不佩服林老板的眼光，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是极品。”

面对付康的嘲讽，林昊并没有言语的反击，只是握紧的双拳咯咯作响，宣示着情绪需要抒发。

见林昊没有表示，付康继续刺激着林昊。

“忘了给你说，你老婆，哦，不，是你前妻真润！是吧，贱（健）人！”

“是是是，不是我说，那娘们儿真特么马叉虫，折腾了一晚上都没降住，现在走路都还有点飘，腰子疼！”

周健人如其名，一边发表着猥琐的言论，一边贱兮兮地给付康递上一支烟，小心翼翼地用手遮挡着打火机给其点燃。

直到付康满意的点点头后才给自己点上，猛地吸了一口，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似乎在追忆前些天晚上的疯狂。

“还有今天上午的那个小女孩，等她长大了，母女。。。”

话还没说完，周健又发出嘿嘿嘿的猥琐笑声。

“畜生。”

听到对方将注意打在囡囡身上，林昊情绪如火山爆发般再也无法压抑。

手一拨，将洗手池里的水泼向付康的面门，趁着对方愣神的瞬间，狠狠地一拳挥了过去，又一脚踹向正要动手的周健。

“呵呵，就这点力道？多年不见还是这样绵软无力。”付康拭去嘴角的血迹，轻蔑地盯着林昊，微笑着说：

“当年我是怎么把你踩在脚底，今天在这里一样会把你踩在地板上。”

表情随着话语逐渐狰狞，埋伏在外面的几个黑衣保镖也冲了进来控制住林昊，将原本就并不宽敞的洗手间挤的满满当当。

“啧啧啧，还是这么冲动，以为你蛰伏十几年变得成熟稳重了呢！怎么就不知道改改呢？忘了当初怎么害死郑龙的？还是不知道怎么破产的？”

感觉局势尽在自己的掌握中，付康洋洋得意的数落着林昊，假惺惺的道着歉。

“哦，对了，是我忘了，我没告诉你，你的合伙人和许芮都是我的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是我引荐他们认识Citadel Securities的人啊，不然你怎么得到这么劲爆的“内幕消息”去all in啊。”

“对对对，付哥老谋深算，不对，是运筹帷幄，玩死你。”

被踹倒在地的张健狼狈地爬了起来，揉着摔成两瓣的屁股，出声附和。

却不料得到的是付康恶狠狠的眼神，吓得周健顾不得自己的屁股，马上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灰溜溜地跑到一侧的角落。

付康不喜欢别人打断自己的发言，就算是恭维也不行，更何况是在自己发布胜利宣言的时候。

“动动脑子，你一个有点小钱的高中生哪里来的运气和高盛资本的高管合伙开公司？！用的还是我给你的关于你父母的交通事故死亡赔偿金，废物。”

“你一定以为自己受命运的青睐吧，觉得自己挺成功的是吧？”

“多么牛逼啊，年纪轻轻，白手起家挣了近十亿啊，年少有为啊，哈哈哈”

“但其实是我，是我在背后主宰你这只臭虫的命运！”

“我想让你挣多少就挣多少，想让你破产就破产！”

“这十二年，我帮着你一步步取得成功，一步步扩大你的商业版图，我要在你志得意满之时，亲手把你的一切全部毁掉。”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只需要你委屈一下如同十二年前一样像一只死狗被我踩在脚底就完美了！哈哈哈！”

付康张狂的笑着，甚至笑出了泪花，挥了挥手示意保镖动手。

“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啊，这样我才能奖励你，发我和表妹的结婚请柬哦~”

几个保镖便摩拳擦掌，就在此时一个铁质垃圾桶飞了进来，众人都是一愣。

“昊子！过来！”王志文不知何时出现在外面走廊，身后还跟着几个老同学，几人手中拿着滴着水的菜刀，看样子应该是从厨房里抢的。

“你们几个考虑清楚要和我作对？知道死字几笔？知道灭门几字么？”

付康收起伪善的笑容，如同一只恶虎审视着肥猫几人，保镖见此也放松对林昊的控制，快速站在众人的中间用身体护住付康。

趁此机会，林昊提起洗手台旁的装饰花瓶砸在地上，迅速的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从付康身后抵住他的颈部动脉。

“别动，做个交易，让他们走，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别去报复他们和他们的家人，我知道你的手段！”

“你在威胁我？”就算被林昊控制，付康的语气依旧没收敛，张狂无比。

林昊手腕轻轻地一用力，锋利的瓷片便划破了付康脖颈的皮肤，一串细微的血珠在白色的瓷片上显得猩红可怖。

“你怎么也不长记性，当年我敢一脚废了你，现在我也敢杀了你，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能让你威胁的了？！”

脖颈处传来的疼痛让付康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夏天，任自己怎么求饶，林昊最终还是一脚废了自己，从此以后就算寻得再多名医自己也再无抬头之日。

想到此，付康反而更加愤怒地说道：“除非你死！不然这一切永远不会结束！”

“那好，要么今晚12点你派个人到彩虹大桥下给我收尸，作为我们之间恩怨的结束，要么我先杀了你再到地府报到！你自己选吧！”

出乎付康的预料，林昊竟然欣然赴死，原本复仇的快感也变得索然无味。

林昊累了，真的累了，付康的话暗示了太多，到现在才知道付康的报复有多么残酷。

郑龙的死只是一个开端，连自己父母的车祸也是他一手制造的，他不想再让眼前的几位老同学搭上无辜的性命。

当年自己的一时之勇，害了太多人，但林昊依旧不后悔，毕竟保全了深爱之人的清白！

只是金钱至上的社会，公允变得异常艰难。

一个付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付康身后的家族，就算杀了他，今天出现在现场的人，没一个逃得掉付氏集团的报复。

就用自己的死亡来终结一切的恩怨，这不是向付康赔罪，而是林昊真的无法接受再有人为了自己而死的不明不白。

这算是林昊的妥协吧，对付氏集团的妥协！对这金权至上的世界妥协吧！